王川华都愣了:“不是,就这点事还调查组?那就是个误会。”
张千山严肃地说:“这条生产线价值上亿,王川华,你不知道吗?”
王川华这会儿心终于扑腾扑腾跳了起来,他一直认为就是一项技术,就算是被揭穿了,大不了批评,最多让他提前退休,但这点处罚跟可以谋取到的前途比,不值一提。
可他真没往这项技术能换来上亿资产这事儿想。
偷盗几块钱都能枪毙,这上亿……
他比吴维钟的腿软的还快,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不不不……不能这么算。不,我是说没有,不不不……”
他已经语无伦次了。
张千山见状,直接让工作人员扶着他离开,然后扭头对徐海信说:“调查清楚后,我们会根据事实移交公安机关。外资引进的事儿,我的意思是,还是你去劝劝何熙,我们肯定会公平公正的。”
徐海信这次就应了:“好,我明天去一趟青阳县。”
徐海信到了青阳县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李仲国长时间驻扎在这里看着厂子建设,日后还需要管理,李家人商量了一下,干脆在县里买了套房子。
何熙前一天就将地址告诉他了,这会儿他一到,就闻见了饭食的香气。
这套房子是个平房带院子,徐海信一推门进去,就先瞧见了满院子的葡萄,这会儿都熟了,青色的红色的紫色的挂满了架子。
葡萄架下,放着个四方桌,中间挖了个洞放着个铜锅,里面正咕嘟咕嘟炖着排骨,刚刚他闻见的香气就是这个。
这会儿李仲国切菜,李一民洗菜,最舒服的就是何熙,在房子门前的厦里,放了把躺椅,正优哉游哉拿着小说看,旁边是切好的西瓜。
徐海信瞧着都无语了:“我还担心你等着急,一路催着小张快点开,你倒是舒服。”
何熙坐了起来,笑着回:“我怎么会急,这事儿钩子下去了,山中寿喜对专利是势在必得的,就算现在走了,他也会回来。”
徐海信是真服了何熙,对着李仲国说:“她这稳坐钓鱼台的本事和气度,我可是学不来。这两天我一直提着心,一面怕山中走了,一面又怕厅里对你有意见。”
何熙连忙将一盘西瓜端到了徐海信面前:“可得谢谢徐厂长为我挂心了。吃块西瓜压压惊。”
徐海信都乐了:“不过,你就不怕厅里真不处置?还让我帮忙告个状,告状我常干,但这么快处理的少。”
何熙也跟着坐在了方桌前,今天吃锅子,一面给他分碗筷,一面说:“吴处长不信我,不就是想留下生产线吗?显然这事儿很受重视。重视的事儿就得快处理,否则山中寿喜走了怎么办?吴处长空口白牙说山中寿喜对专利势在必得,可他本身就办了错事就不可信,谁敢信他?”
“再说,王川华这事儿也太恶劣了。偷人家专利,骗取外资,谋取前途。如果不从重处理,我不会闹到部委吗?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待南河省的环境?”
何熙打了个比方:“大学毕业生怕自己专利被偷盗无处伸冤,想要投资的人怕被骗了到时候白给了钱,说不定还得被告上法庭打版权官司,没人也没钱,南河还能发展吗?”
徐海信点点头,“是这样,名声很重要。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能开这个口子。”不过他很快感叹:“你说你二十岁,怎么能这么有想法,有谋略,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是不敢信的。”
李一民倒是护着何熙:“因为没有爸爸,她从小想得多。”
其实压根不是,即便第一世她14岁成为孤儿,让她万事学会了动脑筋,学会了为自己争取利益。但这种层次的事儿,哪里是琢磨就能会的。
她这方面是导师手把手教的,那位天天吼着她对她很不满意,嫌弃她恐怕八年十年都博士毕不了业的小老太太,其实对她很好。
用小老太太的话说:“你这样的,搞科研那是折磨自己又折磨我。但你啊,足够聪明记性也好,不搞科研我们可以搞管理吗!总归甭管能否毕业,不能让你饿着。”
何熙那会儿感动的稀里哗啦,可是办事的事儿也没少被骂的狗血喷头。
都是那会儿磨练出来的。
徐海信也没探究的意思,人本就是不一样的,有人愚钝,有人聪明,有人质朴,有人奸滑,有人老而糊涂,有人少儿知之,哪里说得清楚。
但他知道,何熙是有着真心的人,这就行了。
他就随口感叹一句,夹起了锅里的排骨,呼哧呼哧吃了几口,这才又说了说其他事儿:“王昕也被调查组带走了,等他回来我的意思是开除,张师傅有点舍不得,但也同意,虽然他情有可原,但这个口子不能开,为了自己的私事就可以泄露秘密,厂子不敢用他这样的人。”
何熙点点头:“行吧。”
徐海信又问:“你明天跟我回去吗?”
何熙点头:“拿乔一次就行了,多了显得我不大方。有事儿回去说呗。”
徐海信差点呛着:“你还有条件?!”
何熙笑眯眯:“这条件厅里应该很愿意答应我的。再说,我还得聊聊谁指使的王川华这事儿。”
第二天一大早,何熙就坐着徐海信的车往海州市赶。不过临走前,何熙专门找李一民说了会儿话:“大哥,我这两天一直想说又怕刺激你,但昨晚上想了半天,还是得跟你说。”
“没考上大学很正常的,你又不是应届毕业生,知识丢了那么多年,重新拿起来才学了三个月,考上那也太天才了。”
何熙这会儿回去才知道,李一民落榜了。
不过他心情不好又不肯让人说,大家就没打电话告诉何熙。
李一民最近对这个事儿很避而不谈的,没想到何熙提起来了,他就不太自在:“你说什么呢,我受什么刺激啊,我本来就是试试,我的情况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料……”
“哥!你一定会考上的。”何熙直接打断了他的妄自菲薄,“不过你这样一边忙着家里一边复习肯定不行,你得脱产学习。”
“现在恢复高考没几年,不少当初错过了高考的人都牟足了劲儿呢,竞争特别厉害。不是我方太弱,而是敌方太强大啊。”
这话倒是让一直郁郁不乐的李一民笑了出来:“你这是什么词?”
何熙就说:“逗笑就是好词。”
“我想了两个办法,一是你来县中借读,二哥帮忙问了,交借读费就行,高考回镇上考。这个比较系统,咱们家还有房子,也舒服。二是你也可以去海州厂,他们那里有免费的补习班,让想考试的工人补习用的,好处是岁数都和你差不多。你到时候就以零配件厂的干部身份过去就行了。”
“这两个有利有弊,你考虑一下。哥,什么时候学习都是最好的事情,别放弃。”
李一民既然起了上学的心思,怎么可能熄灭呢。他就是觉得费钱又怕别人笑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