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搭地铁就可以了。”
这条校道,他们曾经走过很多次,在这样的环境下,蒋南砚突然觉得有些话,应该摊开来说。
他滞了脚步:“柠柠,出国那天,我在机场等了你很久,你为什么没来?”
那时等来的不是她,而是一条突兀的分手短信。她在短信里说两个人对未来的打算不一样,还是趁早分手。
和她的性格一样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他在飞机上看了又看,觉得恍如隔世,直到现在都无法释怀。
“蒋南砚,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我忘了。”
对于以前的事,简柠不愿多谈,她觉得过去了就是过去,再怎么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简柠甩开他往前走,蒋南砚的面色有些难看。他还想说什么,一辆宾利忽而朝两人边上开过来。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精致隽逸的脸,车内的人慢条斯理开口,像是在路上遇见了熟人,不经意间停下。
“上车么?”
蒋南砚认出这人是主桌上的嘉宾,仿佛是叫言聿卿的,他在国外读书,和圈子里的人少往来,但还是知道言家人的。他的爷爷是地位举重若轻的人,提到言家,任谁都得给几分面子。
可是这样一个人,和简柠扯上关系,就让他大为不解了。更别说简柠居然还答应了,继而打开车门钻进去。
蒋南砚没有走,他看见车子缓缓开过桥,在另一端停下来,速度极为缓慢。
而车里头,言聿卿的目光瞥向后视镜,不以为意:“他还在后面等着。”
是简柠让言聿卿停的车,她的本意不是要坐他的车,只是想摆脱蒋南砚,只是没想到,他根本不肯离开。
人和车之间,在桥的两头对峙。
简柠打开车窗,转过看向平静的湖心。
有一些话,不是她不愿意向蒋南砚透露,而是说出来,太伤人心。
他对她是很好,连带着把她介绍给家里人,他的母亲拉着她的手,说着暖心窝的话,说要把她当自己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可回过头来,她又在背地里嘲笑她不自量力,妄想麻雀变凤凰,她不在蒋南砚面前揭穿,是怕家长越是反对,蒋南砚就越不听劝,只得勉强答应。
末了,蒋母又说,往后她要是跟了南砚出国,免不了要麻烦到我们的,这样的人让她留在蒋家,真是抬举。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简柠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会从蒋母口中说出口。她在蒋南砚的面前,给她炖汤、送燕窝,万般呵护,可是这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
这种双面的撕裂感,让她感到恶心。
而后她又想到,其实蒋母那么聪颖的人,怎么可能会说漏嘴,只不过是借着一面墙,让她听到这些话,自己打退堂鼓而已。
但凡有自尊的人,听到这些话,恐怕都不会再想踏入他们蒋家了。
简柠也是这么想的。无论蒋南砚对她有多好,她的心里始终会梗着一根刺,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年轻时,眼里最容不得沙子,更何况她性格本来就倔强又刚强,哪里能容忍得了。
她最终才会选择逃离,可是这些话,她不想对蒋南砚说出口,毕竟他对她,算是真心诚意。
看到她脸色巨变,言聿卿心里也不好受,今晚上在饭桌,净是听到他们当年的校园恋爱,他忍着不发作,没想到开车过来,又见到他们在湖边。
如果不是最后看到她甩开他,言聿卿大概会开车直接离开。
眼下他心情好了点,哄着她:“想不想摆脱他的纠缠?”
换了是以前,言聿卿绝对不会这样自降身价,可最近和她分开后,分外的想念她,刚刚在饭桌上见她愁眉不展,又想狠狠把她按着亲吻。
这种邪念一旦发作起来,就摁不下去。
他顺势把她搂过来,撩起她的长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
简柠下意识想推开他,双手却被禁锢住,她的眼里起了蒙蒙的雾气。他靠在她耳后,哑声:“别动,他在看。”
简柠浑身一震,脑海里浮想联翩,到最后什么都没想起来,萦绕在鼻尖的,只有言聿卿身上那淡淡的沉香味。
她全身僵硬,又动弹不得,仿佛连汗毛都要竖起来,他知道她抗拒,没有再亲,只是姿势亲昵,一时半会的不想放开她。
过了会儿,言聿卿才淡淡说:“他走了。”
听到他这么说,简柠身上忽而放松下来,内心五味杂陈,眼睛也红了。
她不是难过蒋南砚看到她和言聿卿在一起,而是突然发现了一个她避无可避的真相。
当初她能够头也不回地拒绝蒋南砚,而此时此刻,她却难以拒绝言聿卿的一个邀请,哪怕只是上车。
也许这就是不够爱,和太爱了的区别。
而在他亲向她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种举械投降的冲动,想时间就此停止,想回吻他。
简柠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难过。
而言聿卿在发现自己亲了简柠,她难过得几欲想哭之后,误会她还喜欢蒋南砚。
他轻轻扳过她的脸,强压着内心的恼怒,紧紧地盯着她的眼。
“难过了?”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