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剩余几个在打牌的人把牌往桌上一扔,起身去门口迎接。
“新年好。”卢向阳拎着两个布兜,走进屋内。
他们目前盖的第一层,虽然就一层但是装修没敷衍。装好了员工宿舍、会议室。其他的都是为了下次第二层给留的空。
“过来吃呗,愣着干啥。”卢向阳从布兜里拿出东西——两份烤鸭。
“大伙信任我们才来了这里,今年不能回家过年。咱今年好好干,争取过年的时候把媳妇孩子都能上京!别的话我不多说,都在酒里。我敬大家一杯!”
纪红卫给自己倒了杯白酒,对着工人们一饮而尽。
他们也纷纷举着酒杯一饮而尽。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有说自己家里趣事的,有的说这段时间的事,还有的说当兵时经历的事。
直到走出那边,往纪红卫家骑时候。冷风一吹,他缩了缩身体。
带着安安回家后,正好丈母娘把晚饭做好了。
吃过饭一家子除了杨素筠留在家看孩子之外,其他人佛山都一块上后海溜达去了。虽然天不开晴,但因为还是正月期间,人还是挺多的。
如今,人聚在一起,说的最多的就是改革。
方秀珍在一个摊位上给两孩子买了糖葫芦,回来的时候就说,“这糖霜挂的好稀,还不如我自个儿来。”
林青谷就笑道,“这才2分钱,够可以了。”
“摆摊的真是够多的,那还不如我也来摆个摊呢!”方秀珍嘟囔了句。
“妈你要是闲着,还真能干。不过现在多冷啊,等天再说吧。”林青谷笑了笑。
“苗儿,麦儿,有啥想要的?”卢向阳问道。
林青苗矜持地笑了笑,“姐夫,我啥都有。”林青麦则是很渴望的看着别的孩子手里扔的炮仗。嘴里还说着没什么要的。
卢向阳察言观色,在经过卖炮仗的摊位时就给了买了不少。
“你可得注意安全。”这种鞭炮是一颗颗的,扔到地上就“啪”的一声。
林建国见了扯着笑容道,“阳子,你不用惯着他们。”
卢向阳就笑,“这哪算什么惯着?”
*
本以为81年的春节就要在这样祥和热闹的氛围中过去了。谁知道元旦前夕一个银行的工作人员找上门来。
“请问杨素筠同志,住在这儿吗?”
方秀珍糊疑地上下扫视来人,“同志,你是哪里的?”
那人掏出工作证,“我们是收到委托,有一笔遗产需要杨同志确认。”
一听遗产两个字,方秀珍就是心里打了个突也不敢耽误。
她把杨素筠和林青谷都叫了出来。
她跟着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原来是儿媳妇的亲爹妈,几年前在美国就因病去世了。当时留下一笔不少的遗产,唯一的继承人就是远在国内的女儿,当时国内正值运动时期,两边自然联系不上。
现在两国建交了,银行和律师这才联系上国内。最后辗转联系到杨素筠。
杨素筠说实话是懵的。
父母留给她的印象是稀薄的。她只记得每次被带去再教育的时候,有一条就是她有海外关系。
从前说不怨是假的,后来长大了就渐渐忘记了。可这突然说是去世了,她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等人都走了,她面上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方秀珍塞给杨素筠一把葱叫她剥,就笑道,“小筠啊,你别想那么多。你还有我们呢,走咱娘俩一块做饭去。等下午,你们也去和你爷爷说一声。”
“好。”杨素筠回过神,笑了下。她知道婆婆只是想让她有点事做不让沉浸在坏情绪里头。
饭后杨素筠和林青谷就去了杨弘儒那边,俩孩子一个都没带。
“说是中美建交了才联系上。”杨素筠一脸迷茫地缩了缩脖子,“爷爷,以前我们因为他们被……虽然如今,好像海外关系也没那么邪乎了,但是我这心里还是不得劲。
我对他们几乎没什么印象了……好处我不想沾。他就是有金山银山,我也不稀罕。”
杨弘儒虽然十多年没见到儿子儿媳了,也曾怨过他们狠心把孙女扔下。可现在人都去了,那些事还计较啥。
他早就做了这家就剩下他和小筠的准备。如今也不过是真的彻底说名了罢了。他刻意忽略心底的悲痛。
“傻丫头,是你应得的,你就得要。你八岁以后他们没养过你。这钱不拘你是自己花用,还是用在做生意上,或者。”杨弘儒顿了顿。
“你妹夫他们不是流动资金正紧张吗,这兄弟姐妹的都是一家人。能帮衬就帮衬。”他心里一直很明白,自己年纪大了。等他不在了,孙女和曾外孙们的亲人就更少了。
他们姑姑和姑父都是有出息的,但是人和人来往不可能只进不出。互相不趁手的时候帮上一把,这才有人情味。
杨素筠还没反应,倒是林青谷感激地瞅了瞅杨弘儒。
“小筠,听爷爷的吧。”
*
回去的时候,不知道胡同里谁家在院子里生火点炉子呢,青烟飘的满胡同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