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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比一觉醒来身处深夜的陌生街道更离谱的吗?有!
周玉翎纯粹是被冻醒的,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穿着睡衣躺在大街上。天色黑沉沉的,长长的街道上唯有道路两旁的路段昏黄的路灯亮着,照亮两边店门紧闭的服装配饰商店,偶有几团黑色灰色的生物从路灯下一闪而逝的飞奔过。
独自在如斯寂静的寒夜街道走动,冷风一吹,她就瑟缩一下。实在是太冷了,周玉翎磨磨蹭蹭来到一盏路灯的灯光中蹲下,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动弹了。
“啊!”蹲着的周玉翎低头看了眼,瞬间炸毛般跳离了原地,“我的影子呢!”寒冷短暂的被她抛在脑后,她在灯下转来转去,跳出路灯照亮的区域又将手伸进灯光中。
没有,什么都没有!光直直穿过她,没有影子出现,一小小块的影子都没有出现。
对这种情况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周玉翎像是全身力气抽离了身体,近在咫尺发出温诺黄光的路灯也温暖不了她此时的心:“怎么会这样,怎么又死了呢?我明明是在家里看着书睡着而已……”
“没有在肉体死掉的时候一起消失,应该算是个好消息吧,哈哈。”周玉翎又哭又笑,脑海里闪过出差未归的克丽丝和经常假借做饭之名陪自己的赵绒芝,终于还是受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失去人类的肉体她方方面面的感知和表现与有身体的时候不一样,失去身体是哭不出眼泪的,所以她的大哭是一声声干巴巴不带情绪的嚎叫。习惯性擦脸的手背摸了个空,这仿佛是给了周玉翎又一次沉重打击,她干嚎得更大声了。空荡荡的街道回荡着周玉翎的嚎啕,和呼呼刮过的穿堂风相似又略有不同。
只顾着嚎哭的周玉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寒夜里哭嚎的鬼孩子,可怕的东西会顺着它们的哭声发现它们。
周玉翎打着哭嗝缓缓抬头仰视面前挡住了路灯光芒,遮蔽了她视线,难以忽视的庞然大物。它莫约两米高,站在灯下身体多了圈緑头蝇一样黝黑泛青的甲壳光泽。
大脑里迷雾遮盖的部分记忆随着脱离肉体的束缚清晰的浮现,脑子里无比清明的她几乎是打眼就认出了眼前像是背了数条触手的畸形男性的东西——操恶傀。她忘了继续哭嚎,条件反射地双腿一蹬转身就跑。
操恶傀的名称来自周玉翎的记忆,它是恶念团集的极恶之人死后的不甘与欲念糅合成的畸形生物,经常以男性面孔出现,之所以用“经常”一词是因为周玉翎记忆里有限的遭遇操恶傀见到的都是男性面孔。而她有关操恶傀的记忆保留得有限,导致现下正面遭遇操恶傀一时间找不到有效应对的法子。
她记得它十分欺软怕硬,专挑她这样没妈的可怜鬼孩子欺负,被它抓住绝对九死一生,不,是十死无生!纵使记忆已经如打碎缺块的拼图缺东少西一团混乱,她依旧永远无法忘记,曾经有操恶傀在她面前吞噬过和她相同的孩子。
它自极恶之人的生命中得到生命,贴近生出恶念并付诸实践的人,自人的恶念中汲取营养,促使自己看中寄生的人类不断做出更多恶事,直到被寄生的人在作恶时自毁,它便抛弃寄主接着寻找下一个“幸运儿”。
周玉翎狂奔着,脑子飞转,却除了操恶傀欺软怕硬外实在想不起其它有用的。忽的,前方留了条缝没关紧店门的店铺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脚下一转,顺着门缝钻进了店铺——没了肉体的鬼可以穿墙,钻个门缝小菜一碟。
但随机钻进店铺并不代表完全脱离危险摆脱操恶傀。店铺里爬的小孩头一般大的黑灰色“肉虫”让本以为逃出生天的周玉翎呼吸又是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