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p.
卡车停了下来。第一辆卡车下来一个司机,手里提着一个塑料包,正点头哈腰朝着警察说着什么。
Go.
一声令下,两个警察冲到车尾,准备强行打开车厢。
砰!
童哲吓得赶紧卧倒。抬头一看,司机正跟一个警察扭打起来,警察似乎被枪击中,一时失去意识倒了下来。司机见状,连滚带爬上了卡车,一个加速,把警车顶到路边,其他赶来支援的警察躲闪不及,差点卷到车轮下。
这时,童哲感觉到身体一阵晃动。
地震了?
童哲心里正嘀咕。突然,视线里出现一排排黑影,像是连绵不绝的山脉,正缓缓往这里挪动,截断了公路。
尖利的象鸣声刺破夜空,此起彼伏。
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紧接着像是卡车追尾,黑暗中看到不少火花。
童哲赶紧爬起来跑上前去。只见第一辆卡车栽倒在路边,车厢被撞开,象牙散落一地。大象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激怒了,围上去不断踩压驾驶舱,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惨叫声。后面追尾的卡车也停了下来,司机慌忙逃窜,可是被赶上来的警察用枪顶了回去。
接着,不断有警车响着警笛围了上来,把司机一个个拷上塞进了警车。
Mr.Lawrenind ing back with us for more evidence
Sure. Im more than happy to.
夏冉江开心地回头,身后的童哲和顾楚楚像是被象群惊呆了,还没回过神来。
I think my two friends would love to as well.
这天半夜,三人把收集来的证据和视频全部交给了警方。
第二周上班时,童哲一到办公室就看见两个员工正拿着报纸聊着什么。童哲走过去瞥了一眼,报纸头版中间是一个穿着囚服的人,图上用粗体标着几个单词:
Ivory Mafia Busted
哎,听说这个人一直在向中国和其他亚洲国家走私象牙。
何止啊,而且还管着国家公园,象牙都是他的,抓都没法抓。
可是听说这次是被人举报了,说不定是分赃不均,哈哈哈。
童哲眉头耸了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了办公室。
一天傍晚,童哲又独自一人开车前往夏冉江驻地。
驻地依然平静安详。就在几天前,这里不远的路上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枪战,人与人,人与动物为了生存突破极限,顽强拼搏。可是这里却像是世外桃源,丝毫不受影响。
夏冉江正盘着腿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块靛蓝色破布。突然,两个硬币丢了下来,正好砸在破布中间。夏冉江抬头看,童哲正咧着嘴笑着。
我又不是乞丐。
夏冉江赶紧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我们去兜风吧。
童哲的车缓缓驶入驻地,夏冉江似乎早就在那里等着。
去哪里?
夏冉江跳进车里,仿佛为了这一刻等待了很久。
去看大象!
车又缓缓驶回公路。橙红的夕阳洒下厚重的光线,像是一缕缕金丝,给灰黑色的路边织起一块绒绒的地毯。车后拉起一道长长的影子,而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出透明的彩虹,镶刻在影子中间。
童哲侧脸看了看夏冉江,光线随着夏冉江眨眼,在睫毛上不断跳动,夏冉江整个眼睛变得格外明亮透彻。
告诉你个好消息。童哲冲着夏冉江神秘地笑笑。
我也有个好消息。
哦?那你先说。
你先说。
好吧。童哲清了清嗓子。霍元杰被换下来了,接任的人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还是坚持把之前的监控项目做下去。而且预算比以前多了两倍。
你是说?
对咯,项目都是我跟顾楚楚的。也难得我们前面花费了那么大精力。不过顾楚楚算是捡了个大便宜,刚来就中标个标杆项目。
你啊,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她冒这么大风险帮我们查监控,哪有那么容易扳倒霍元杰。
那倒是,所谓功不唐捐,肯定是有回报的。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后怕,万一没找到证据,而且被霍元杰盯上,咱们三个肯定是在这儿混不下去了。哎,我倒是奇怪了,这次警察怎么就那么积极呢?这事儿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吧?
得亏我们运气好。之前警察局局长其实跟霍元杰是一伙的,霍元杰所有勾当,警察局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没看见公园里那些穿制服的吗?其实就是警察。这次很多国际组织施压,估计是政府感到压力了。
你不是也有好消息吗?快说快说。
关于你父亲。
童哲踩了一下刹车。
我从警察局那里得到的消息。在审讯霍元杰时,他供出几年前的案子。查霍元杰电脑记录时,发现了中国走私的证据。里面有关于你父亲的内容。你父亲其实是被陷害的。
操。
童哲用力锤了一下方向盘。
你父亲是因为给国家公园做工程时候跟霍元杰认识的。然后霍元杰就通过你父亲基建设备物流这条线不断往中国走私象牙。你父亲一直被蒙在鼓里,一直以为霍元杰仅仅是做一些合法象牙艺术品生意。最后东窗事发,霍元杰一口咬定不知情。
童哲听着夏冉江的讲述,伏在方向盘上闷不做声。夏冉江搂住童哲的肩膀,头靠着童哲后颈。
他几年前就已经患癌死了。可是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
可是你现在已经为他沉冤昭雪了。
童哲猛地靠在椅背上,努力抬头,防止眼泪流下来。夏冉江只能拉着童哲的手,不断揉搓着。
沉冤昭雪?说的好听。童哲咬着牙,甩开夏冉江的手。我要让他千刀万剐!
这件案子是十几年少有的大案,一旦爆出来,即便是政府再想隐瞒也都纸包不住火了。最后那个人肯定是处以极刑的。
夏冉江被童哲满目的血光镇住了,一时竟有些慌乱,甚至连霍元杰的名字也都忘了,生怕童哲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如果他死不了,他出狱的那天就是他的死期。我就算把自己押在这儿,倾家荡产也要他死!
夏冉江沉默了好一会儿,又拉住童哲的手。
我理解你。我爸,我妈,还有我奶奶,每个人离世都是一次打击,甚至我都有些麻木了,认为这世界上所有东西都会失去。我也恨,不解,难受,可是最后发现好像这一切就是如此,只能去接受,在接受中改变自己能改变的。这世界太多因果报应。每个人不是天生的恶,也不是天生的善。但是血浓于水的感情总是会超越善恶。
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