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着小曲儿, 穿梭在厨房。
倪清一手拿勺,一手揭开锅盖。
袅袅热气从白乎乎的汤汁中升腾而起,香气扑鼻,“叮”一声,电饭煲里的乌米饭也蒸好了。
倪清盛了小碗米饭,几块鱼肉和一碗鱼汤,又打开冰箱,找出一盒草莓, 倒进玻璃碗,打开水龙头, 洗净。
带着午餐,在餐桌前坐下, 倪清小口小口,先吃米饭上面的那层海苔碎和花生粒。
今天家里没人,也是巧, 向敏君和倪政都上早班, 向敏君下午四点才回来,倪政她不清楚, 不过应该要到晚上七八点。
吃过午餐,洗完碗,倪清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了一会儿,接到朱围的电话。
“今晚有空一起吃饭吗?”
倪清看了眼表,“我今晚有聚会, 不太好推。”
然后,电话那一边沉默了几秒,朱围说,“那你下楼。”
“现在?”她疑惑。
他回答,“嗯,我的车就停在你家楼下。”
朱围向来是个鄙夷口头承诺的行动派,倪清下楼的时候,一辆崭新的保时捷就停在单元门口,气派张扬又出挑,和陈旧的老式小区显得格格不入。
快走两步,倪清伸出两只指节,敲他的车窗,朱围摇下窗户,不由分说递过来一个盒子,“打开看看。”
那是一条梵克雅宝的玛瑙项链,黑色的四叶草,因为出自他之手,所以她知道,价格不菲。
“你的礼物。”朱围从车窗另一边伸出一只手,揉揉她的头,倪清一愣,毫无留恋的把盒子关上,“我不能要。”
“就当是你帮我接小栀回家的回礼,收着吧。你知道的,这对我来说没多少钱。”
她嘴角抽抽,“还是不要了,这太贵重了,况且我自己有项链。”
倪清摸了摸前胸的吊坠。
“你是说你没有佩戴这条项链的场合?”朱围追问。
“嗯。”
“怎么会没场合呢?”朱围温和的笑,配以小小的暗示,“你陪我去舞会什么的不就有机会戴了?”
倪清没有说话。
“好了,不逗你。”朱围适可而止,把盒子拿进来,略显随意的丢在副驾驶上,“不想要就算了吧,改天我挑个新的礼物给你。”
她看在眼里,探究他的神色,“你来我家就是为了给我送礼物?”
“是啊,”男人还是笑,又故作懊恼的表情,“可惜没来对时间,对了,你晚上的聚会是几点?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倪清自己也没注意到,她对朱围的情感有所转变,可能是因为朱围露骨的想法,时刻提醒她,他们的关系不可能是父女,也可能是因为某人的出现,让她不再对别的男人产生依赖。总之,她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我坐地铁就好。”
社团的迎新聚会约定在“弘大”,一家韩国料理店,地铁二号线坐到新街口站,下来走三百米就是。倪清作为前任社长,也被邀请进来。
出门前,她特意梳妆打扮过,抹着最百搭的大地色眼影和杏色口红,她穿着故意做旧的衬衫,碎花半裙和棕色短外套,知性又温柔。
饭店设置在二楼,倪清来得稍晚,门外便大排长龙。
多亏了皮相的功劳,前台小哥主动来问她,“美女你好,这边几个人排队拿号?”
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有朋友在”几个字,里桌的卫嘉祺先一步瞧见她,“欸,咱们前社长终于来了啊。”
来自京圈的公子哥,声音大,中气足,嗓音里带着股独特的儿化音。
倪清马上搜寻到他的那一桌,笑着对前台小哥说了句,“我和他们一桌。”
卫嘉祺是推理社的现任社长,标标准准的北京公子哥。家里有钱,人有颜,平时就喜欢逗逗鸟,养养鱼,水里游的鱼。
与此同时,他也爱开玩笑,看见倪清来了,不忘起身,借着酒劲儿,朝她180度大鞠躬,“让我们全体起立,恭迎前社长的到来,大家鼓掌。”
桌上有几个小姑娘是今年刚入社的,听见卫嘉祺的话,不免当真,真要照葫芦画瓢,起身鞠躬,被倪清抢先按住了肩。
倪清把包挂在椅子上,顺势坐下,看着卫嘉祺,“卫大公子,这才几点,你就喝大了?”
“胡说什么,”卫嘉祺挠了一把后脑,反驳道,“小爷我的酒量好着呢。”
他抬眼看了眼表,嘴角噙笑,“倒是一向守时的前社长,今天怎么迟到了?”
倪清微微笑,“不好意思,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哦……有事耽搁了,”卫嘉祺啧了声,若有所思,“可惜了。”
“可惜什么?”倪清端起柠檬水,满上,临了还问旁边的小姑娘要不要添水。
卫嘉祺却不再说下去,“可惜我们游戏都玩了好几轮了。”
卫嘉祺家里是搞房地产的,算得上是顶级富二代了,顶级富二代,手笔就是大,整个餐厅,大半边都被他包下来了。
一桌十二个人,各自聊得热火朝天。
男人们哄笑闹着,说今晚一定不醉不归。·
视线收回来的时候,倪清注意到这桌的角落里,趴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男人倒在桌上,即使看不清脸,也能看清他周身浸满的颓和丧,在他面前,有琳琅满目的空酒杯堆砌,却没有人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