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芳看着沈清玉微醺的脸, 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后, 他说道:“这是我从小相与的朋友,我不能不管他。”
沈清玉见寻芳这么说, 垂下了眸子, 难得有些愁容。
“杨雪松是个人才, 只可惜了......”
吃完最后的饭菜与酒引,寻芳跟沈清玉抱拳别过, 一路回了家里。
晚上微醺着回到家里,王氏见到寻芳略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很是担心。
她从未见过儿子这样的神情, 想要上去劝说,又怕自己越劝越惹得寻芳难受。
党派之争,李相想要杀鸡儆猴,那就要杀了杨雪松, 可能连赵先生也不放过。
可是他为什么偏偏挑杨雪松呢?又想到杨雪松之前在信里提到的所谓“大事”,寻芳的脑袋就一抽一抽的疼。
晚上在案桌前坐着,原本想要给皇上写些东西, 以证明杨雪松的清白,然而他连杨雪松贪了什么的罪名都不知道,就更不要说是解释了。
怎么解释?解释了,皇上又会相信吗?
他既然下旨,就是到了不得不下旨的地步,才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皇上会必须下旨呢?雪松明明是皇上的人,又怎么会卷入党派之争呢?雪松究竟有没有站边?
想了半日,想不出什么道理,带着愁绪睡下。
翌日一早,又听说要将杨雪松跟赵先生被移送到了大理寺。
这下寻芳他们真的开始急了,毕竟那地方可是会动刑的,跟之前盘问不同,多少人受不住死在那里,里头死的人都数不清了。
寻芳当天就叫上叶寻芝跟梁佩恩,给李瑶下了帖子,请他来赴宴。
寻芳不担心李瑶不会来,李瑶对他是什么心思,寻芳心里很清楚。
以往李瑶请他他都不去,如今寻芳亲自下帖请,李瑶不可能不来。
不过这一顿饭,只怕也不那么好吃就是了。李瑶这个人,典型的会拿乔。
寻芳请他,他肯定是知道这是寻芳有事要请教拜托他。
今晚,只怕还得极力奉承李瑶。
奉承李瑶倒是不怕,只要能达目的,脸面丢一丢,这样的牺牲还是值得的。
只是怕丢了脸去奉承人家,人家还不肯透露一点儿信息,这就糟糕了。
果然,这日晚上李瑶答应了要来赴宴。寻芳他们配合着李瑶吃酒夹菜,还请了两个姑娘作陪。
沈清玉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是他对寻芳没感觉。况且有正事儿要谈的时候,他还是有正经的一面的。
但是李瑶,寻芳一个人真的应付不来,所以叫上梁佩恩跟叶寻芝作陪。
一盏酒下来,寻芳看着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李二哥,今日请你,不为别的,想要请教你一些问题,不知李二哥有什么见解,也跟兄弟们说说。”
李瑶喝了些酒,胖脸上出现了红晕。
他傻傻笑着,看寻芳道:“你有问题问我,难道我还敢不答么?”
他这话说得极其暧昧,要不是李瑶怀里抱着个姑娘,跟寻芳隔着些距离,寻芳的脸只怕已经拉下来了。
考虑到自己现在是有事求人,寻芳还是忍住了内心油腻腻的感觉,尽量让自己柔和的对待李瑶。
“是关于杨雪松的事儿。”寻芳边说着,边端起酒盏来,亲自给李瑶斟了一杯酒,“你父亲跟哥哥那里,是个什么想法?”
寻芳他们其实并不完全认定,杨雪松入狱跟李相有关,这话带着些诈李瑶的意味。
听寻芳说到这里,李瑶回过味儿来了:“我记得你跟那杨雪松是很早就相与的朋友,原来你这次请我喝酒,是为了他。”
寻芳没有否认他的话,若说这次自己是没有目的就请李瑶喝酒,这也太假了。
“我说呢,放到平时,你也不可能无端端请我喝酒。这样说来,我还是沾了他的光了。”李瑶见寻芳这样态度,也没有生气。
李瑶心里很清楚,别说是做个倾慕者,就是做他叶寻芳的仆人,可能叶寻芳还看不上自己呢。
他李瑶也不过是喜欢美人,若是叶寻芳年老色衰了,他自然也就色衰爱弛了,大家都是各自有各自想要的东西,所以李瑶面对自己被叶寻芳利用这事儿,也是看得很开。
还真别说,叶寻芳用美色牵制他,他李瑶还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这事儿你既然问我了,我就也劝你一句,他杨雪松是救不回来了,这事儿牵扯许多,我也不好跟你多说。
况且,我父亲哥哥知道我嘴巴不严实,如何处置你那朋友的事儿,他们也都不愿意跟我商量。我只知道,他这回是摊上大事儿了。”
“是跟两位皇子有关的么?”叶寻芝在一旁问道。
李瑶笑道:“这事儿你们怎么还问起我来了?我记得二皇子三皇子都曾拉拢过你那朋友的,只是他没站边。”
回答完叶寻芝的话后,李瑶又对寻芳说道:“寻芳兄弟,你如今也回京都了,只怕很快,他们也要拉拢你了。你是喜欢二皇子一些,还是三皇子一些?”
寻芳回答道:“都不喜欢。”
这意思很明显,他也不准备站边。
李瑶见他这么说,乐了,在一旁咯咯咯地笑着。寻芳他们也搞不懂他在笑啥又有什么好笑的。
之后在李瑶这里也问不出什么,大家还是和和气气将这一顿饭吃了下来。
临走时,寻芳去结了账,上车前,他对李瑶说道:“李二公子是知道的,我跟杨茂之极好,若是他因你们家的人而死。我就算不能替他报仇,你我二人之间大概也不会再有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