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啊了一声。
“头先打过果儿,所以被惠妃娘娘打发来咱们府里,反给殿下送了个好帮手。这回打的又是谁?”
李玙眉眼弯了弯。
“你不认得他,你阿耶必是认得的,就是从前主管‘花鸟使’的王洛卿,后头得罪惠妃给打发到洛阳去了。这阵子听闻找门路摸回来,又往宫里塞人呢。”
杜若听岔了他的意思,瞄了一眼,羞答答道。
“哦,办这样差事的奴婢不正当讨圣人喜欢么?怎么反而挨打?咱们府里倒缺这么个人,崔长史办事老到,就是人太板正些,虑不到这么周全。如今宫里不知哪位娘娘主事,既然圣人厌了他,不如妾请王妃写一道帖子,把人调来好了。”
李玙顿觉冤枉。
“……本王几时要这种人伺候了?”
杜若乖巧地低一低头,“殿下,食色性也,并非过错啊。”
李玙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该你管的不管,本王房里的事儿不劳你伸手。”
杜若奇道,“那殿下提这个人做什么?”
“……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玙从没觉得对杜若说话这般对牛弹琴过,大感头痛。
“前几日吴娘子还说,想送元娘和二娘去韦家读书,说你样样都好,有气度有学问。哼!本王就不该应了她。瞧瞧英芙,再瞧瞧你,你们那学里的师傅怕也没几斤几两重。”
他这通无名火发的莫名其妙,杜若也有些来气。
——怎么?
为人娘子,或是妾侍,还非得吃醋不可?
师傅交代的很明白,拿捏男人的心思是一回事,要照管内宅琐事,可万万不能把醋缸架在头顶上,缚手缚脚,什么事也办不成。
譬如李玙,分明是个惯于拈花惹草的,这么些个亲王,独他后宅最热闹,难道指望他有了她,往后就不纳新人了?
有功夫起这种无稽的念头,杜若情愿周周全全把他服侍好。
杜若瞪眼。
“殿下有话就好好吩咐,那王洛卿挨了打,殿下是要打点吗?妾遣人送礼送药。还是要如何?”
李玙默然,半刻后气呼呼拍向琴弦,震出一串凌乱的徽羽宫商,吓得那白听了半日琴曲的白鹭振翅高飞,逃到半空还不满的呀呀叫。
李玙长吁短叹。
“诶,古人诚不我欺,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杜若跟着叹气。
“妾也不知道今日说错了哪一句。”
李玙无奈,耐着性子与她分说。
“圣人多情,御极多年来无一日能离了醇酒妇人,从前极盛之时,妃嫔争风吃醋无日不有,甚或偶尔一夜御两妇人。也就是惠妃专宠后,才借着迁宫,把其他妃嫔丢在大明宫没带出来。可是自从惠妃去了,你算算日子,快五个月了,还没有封赏过新宠。照规制,倘若有宫女承恩,至少要封个才人、尚宫,尤其圣人枕边空虚,极易趁虚而入的。本王先还以为,恐怕是宫里那些圣人瞧不上,所以默许王洛卿回来招揽新秀。万没想到,他推荐了几百个小娘子进宫面圣,竟一个都没能入眼。”
杜若听到‘一夜御两妇人’已羞得面红耳赤,侧身欲躲,可是听李玙接下来口气肃然,倒不好走开。
“……历来多情之人最是情重,圣人阅尽春色仍然独独钟情于娘娘,恐怕一时之间也难找到替代之人罢。”
“情分上自然如此。可是你不晓得,男人嘛,空几个月实在难捱的紧,女人倒是耐得住寂寞。”
杜若听得这等直白无耻之语,顿时脸黑如锅底,心想这厮顺着杆儿就往上爬,没完没了绕着枕席之事咂摸,且还是自家亲爹的枕席。
——当真是有什么毛病?!
李玙沉在思绪里偶一抬头,就看见杜若蹙着眉极之矜持不屑的表情,可是颈窝、手肘、脚踝一览无余,春色荡漾而不自知,当下起了捉狭之心,举步靠近,伸手到她耳后绕住一缕软发缠在指上,指尖蹭在她脸颊上摩了摩,眼看着杜若耳垂发烫,颤着睫毛就往后头缩。
这鬼丫头,回回胡乱施为,撩起人的火就跑,却是不管怎么灭。
李玙眼眸越深,忽然手指停下,换作嘴唇含住她耳珠,用舌尖绕圈打了个转,然后用力啜了一口,身下美人顿时僵直坐起,整个人都绷紧了。
李玙舔了一会儿,垂眼瞧她颈窝往下全无遮掩的美妙风光,放开她笑道。
“就是这个滋味儿,本王尝过以后可熬不住再等五个月。不知二娘如何?”
“你……”
杜若气喘吁吁,眼眸定定瞧着他,简直就要窒息。
大清早!
他竟会这般直接,就在院子里……
跟肌肤相亲带来的震荡比,她从前竟然会怕直视他的眼睛?!
杜若一颗心狂乱得要破腔而出,忽然想起海桐的叮咛,一手掩住领口一手压在膝盖上,惊恐万状地拱起背,就像处于防御状态的猫。
“二娘上回胆子很大的。”李玙伸手勾住她没有掩蔽的下巴。
“那时还敢问,本王收用过的女人可会杀?来,再问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