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太夫人想要利用他们祖孙之间的情分,却又偏偏挑了晏既最讨厌的称谓。
观若知道晏既不会同意,又在心里暗暗地摇了摇头。
晏既果然回过头来看了晏太夫人一眼,而后语气冷硬地道:“祖母既然身体不适,时辰也不早了,正该好好休息才是。”
“阿若与祖母今日是第一次见面,向来也并没有什么话可说。若是祖母有什么话要问,不如此刻直接问孙儿便是了。”
晏太夫人大概是想问一问晏徊与晏清的后事, 也难怪晏既不想让她提起了。
可这些是,又有谁能比观若更清楚呢?他们临死之前的那一刻,她都在场。
观若轻轻地捏了捏晏既的手,与他对视了一眼,“祖母既然有心要与我说话,我是晚辈,又怎能拒绝呢?”
“嘉盛回家去了,你在这里还有许多事,我配祖母说一说话,并不要紧。”
晏既仍然有些不情愿,但观若的眼神坚定,他终究是没有再反对下去,只是将自己手中的剑递给了观若,“我不会走远的,我就在外面等着你。”
仿佛是怕这个年老体弱,与天边的夕阳一般的老者对她做些什么。
她能理解晏既的担忧,“那待会儿你带着我去后山看一看吧。”
即便没有玉楼琼勾,她也想看一看这一片盛放过无数美丽花朵的土壤。
晏既点了点头,看着观若走到了晏太夫人面前去,而后便脚步匆匆地走出了房门,看着守在门口的仆妇将房门关上。
郭昭仪让开了一些, 搬了一个绣墩放在了晏太夫人面前,请观若坐下了。
观若并没有客气,只是低声同郭昭仪道了谢,而后不动声色地等着晏太夫人开口。
“这是明之的佩剑,他是真的担心你。”
话题却是从方才晏既交给她的这把剑开始。
晏既将这把剑交给她,防的是什么,他们彼此都清楚。可话若是说的这样开,便没有意思了。
观若低下头去,轻抚着剑身,“这是明之的佩剑,陪着他出生入死许多年,他甚是爱护。”
晏太夫人又道:“明之刚刚开始跟着蒋方习武,他便送给他这把剑。”
“那时候明之不过是个只有桌子高的小孩子,得了这把剑十分高兴,曾经一路跑到我的院子里,同我热热闹闹地炫耀这把剑。”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蒋方应该是晏徊身边的蒋副将,是他教授晏既武艺的。
而蒋掣的孩子长大,原本也应该和他們的孩子在一起玩耍,他们的孩子应该跟着蒋掣和眉瑾习武,下一代人也该一起出生入死,是最好的朋友。
但这一切都不会实现了。
晏太夫人注意到了观若手臂上的白色丝带, “你们在为他们戴孝么?”
晏太夫人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晏徊与晏清了。
观若很快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道:“不是为了他们,他们不值得。正是为了您口中蒋方的儿子,他战死在了武乡城。”
晏太夫人面上出现了疑惑的神色,转而又变作惋惜,“原来是这样,原来明之身边有这样重要的人战死,所以他今日才会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