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若分明看到晏既那只正擦拭剑柄的手停了一下,而后她好像听见自己的心也停了一下。
她没法再安然地就这样躺下去,让自己又沉浸在梦乡里。
可是她也没有勇气再追问什么,她只能怔愣着看着晏既,怕他不说什么,又说出什么令她害怕的事情来。
晏既干脆地将那把宝剑又放回了一旁,而后他站起来,从光亮之处走到了阴影里,走到了观若面前。
观若平生第一次,这样不盼望着晏既朝着她走过来。
他终于开了口,好在他带给观若的并不是令她绝望的消息,“眉瑾也在休息,吴先生和蒋老夫人在照看她。”
原本晏既说什么,她就该信什么的,可是她却骤然看见了他左手手臂上的一条白色丝带。
没有人会用这种东西当作装饰,晏既更不可能。
观若的手无意识地抬起来,触碰着那条丝带,而后她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坐直了,推开了晏既,来不及趿鞋,便要往外走。
才走了两步,地砖是冰凉的,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踏在了水里。
晏既一把将她从水里捞了回来,重新放在了床榻上,“阿若, 我没有骗你。”
“眉瑾没有事, 她只是和你一样昏迷过去,有人在照顾她, 你不要过去添乱了。”
观若仍然想要推开她,泪水在不断的挣扎之下滑落下来,她发觉自己挣脱不开,便干脆的伸手去解晏既手臂上的那条白色丝带。
“那这是什么, 你为什么要在手臂上系上这个?”
解释不通的, 没有理由的。晏徊都还活着,晏既为什么要这样做?
晏既慢慢地松开了她,从她手上抽出了那条丝带,而后慢慢地在观若的左手臂上系好。
“不是眉瑾。”他一面说, 眼泪也落下来, 在观若的心上打出一片涟漪。“是风驰,他战死在了武乡城里。”
仿佛一道惊雷,劈在观若的脑海里。
她下意识地道:“怎么会……”可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 又有什么不会?
晏既慢慢地在她身旁坐下来,用双手捂住了脸庞。
他的话语仍然是沉静的,身躯却微微颤抖着,“晏徊命令风驰的父亲出来守城门……我本来应该有其他办法的……我……”
观若也仍然是呆滞的,沉浸在这个消息之中走不出来。
她眼前浮现出蒋掣年轻高大的身影。
“可是眉瑾和蒋副将之间还没有能够有一个孩子……一个他们盼望已久的孩子……他们都是那样好的人,结局不该是这样……”
她记得几日之前她还劝解着眉瑾,告诉她她和蒋掣都还年轻,来日方长, 他们之间一定会有孩子的。
可不过几日, 这就变成了一道永远都不能再被提起的伤疤。
为什么会这样?
这好像是一个值得叫人思考许久的问题,可永远都不会有任何的答案。
她要出去找答案。
这一次观若从床榻之上下来, 踉踉跄跄地走到了门口, 晏既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她推开了门。
今日怎么还是雨天, 天色只有一片分不清时辰的灰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