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众人便又列队出发,往裴家人的猎场前行了。
眉瑾仍然被按在马车里,与观若和穆犹知同车,看起来颇为不快。
她鲜有欢容,观若和穆犹知都已经习惯了,无非是她们也难过些,这一路上都不能交谈,也不能有半分懈怠的神情罢了。
清晨出发,到中午时,他们才到了裴家的猎场。
入目所及是一整片连绵的草原,在往远一些,亦有古树参天。回头去看时,只见一条大河向东奔赴入海,十分壮观。
营帐是早已扎好的,经过这段时间,于她们而言,住在营帐里,反比住在装饰华美的屋舍之中更为习惯。
上午时眉瑾还是大家淑女的装扮,午后便要入林狩猎,女子时兴穿胡服,一应东西都是全的。
也果如穆犹知所说,眉瑾只让她陪着去了裴沽的主帐,等着裴沽如土皇帝一般发号施令之后,再一齐进入林中狩猎。
观若送了她们出门,便在自己的床榻上躺着休息。
她对外面的一切都不好奇,更不想乱走,给自己引来什么麻烦。
在晏既军中,她尚且要担心李玄耀又耍什么花招,今日还有一半是裴家的人,她不想出去找死。
早上起的早,她很快就迷迷糊糊的有了些睡意,在她快要失去意识进入梦乡的时候,忽而听见了帐外女子的声音。
“有人在里面么……有人么……”
观若不知道发生何事,忙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仪容,出了营帐,“不知道这位姐姐有什么事?”
来人是裴家侍女的打扮,见观若出来,便一副吩咐的口吻。
“你们家小姐将自己的马鞭落在营帐中了。她说我们裴氏准备的东西不好,令你将马鞭送去。”
观若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营帐中的案几上放着一条暗红色的马鞭,是眉瑾平日用的。
观若不会骑马,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讲究,不过既然她如此吩咐,那她也只能是走这一趟了。
她进了营帐,拿起了那条马鞭,心中起了犹疑,还是想再问问。
“不知道能否麻烦这位姐姐,将这条马鞭交给我家小姐。今日我实在是身体不适,恐怕……”
那侍女生的一张瓜子脸,画得两条入鬓的长眉,看起来十分高傲。
她冷哼了一声,打断了观若的话,“我可没有这闲工夫。冯小姐十分傲气,似乎十分看不上我们裴家的东西。”
“若是这条马鞭交由我送去,只怕她又要挑三拣四的嫌不好,还是你自己送去吧。”
观若无法,只能尽量恭顺地道:“我并不知道小姐此刻在何处,那就麻烦姐姐带路了。”
那侍女瞥了她一眼,“我们家小姐还等着我去伺候,没工夫给你带路。”
“你沿着这条河一直往东走,走到树林里,很快就能看见冯小姐了。”
说完便一扭腰,转身自顾自去了。
这女子行事之间颇有几分风情媚态,这般做派,不像是小姐身边的丫鬟,更像是某位郎君身边的通房。
她走了几步,见观若并没有跟上来,便停了下来,大有观若不走,她也不走的架势。
“你还不走?这里可是裴氏的地方,裴氏规矩森严,像你这样不懂事的侍女,直接打死了也是有的。”
她说话的语气,倒像是观若冒犯了她的权威似的。
一个侍女,还有权威。
这里虽是裴氏的地方,可是她却是晏既的俘虏,不归裴氏的规矩管,只看晏既的心意。
这侍女这样说,反而让观若越发警惕起来。
“实在是觉得身体不适,方才走了几步,便觉得腹疼的厉害,不知这位姐姐能否宽容我片刻。”
不论这是不是有人要诱骗她出去的计谋,能拖一刻,总是多一刻转机。
观若并不擅长做戏,那侍女自然也能看出来这不过是借口。
她并没有理会观若的说辞,正打算出言讥刺几句,很快有一个士兵走到了那侍女身旁,“这是冯小姐送过来的,以此为凭,请这位姑娘赶紧将她的马鞭送去。”
眉瑾的那支牡丹花簪,静静地躺在观若的手心,是上次她去参加冯氏的夜宴的时候所用的,今早也簪在她的发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