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沐着春光,吃着烧饼,悠悠然走得快活。
顾掬尘正看到那布庄里新进的白绫棉布似乎质地不错,想着买上一些给昭明做上几套中衣。她迈步进去,就觉得肩膀一沉,一个浑厚宏亮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咦,小七,你怎么在这?”
顾掬尘转头,肩头就被一个高壮的汉子搂住,她看清来人,正是关鲧。她惊喜,“六哥,你什么时候回京了。去年冬里,你还在小艳峰驻兵的吗?”
长忆看着勾肩搭背的两人,眼皮直跳。心想主子真是好胆,不知待会被陛下知道是何结局?她眼神放光,竟颇是期待。
“我已过了戍值期,自然回京了。如今我得了三月的闲,正要去‘梳妆楼’耍子,小七正好与我一起。走走走,咱们兄弟俩好久不见,定要喝个不醉不休。”他说着不由分说拖着她就走。
长忆大急,“公子,去不得。”
关鲧扭头看着长忆哈哈大笑,拍了拍顾掬尘,“七弟,你这丫头管得忒宽。莫不是你床上镇不住她。这可不行,兄弟。如今你正妻未过门,可不能对个通房丫头宠幸太过。”
顾掬尘尴笑,点头表示受教。关鲧瞟见顾掬尘还拿着张咬掉半边的饼头,抢过来就往嘴里塞,“兄弟我正好没吃饭,先垫上点。到楼里再吃。”
顾掬尘目瞪口呆,“六哥,按说你这成亲未久,怎么嫂夫人对你如此不尽心,瞅你这情况,倒象是吃不饱的饥民似的。”她上上下下看了他良久,“六哥,你可是清减了不少啊。”
关鲧一脸愤愤,“那该死的婆娘,俺早晚休了她。”
顾掬尘眼睛一亮,关切道:“这又是何故?”
关鲧不以为然,“原想着她好歹是个大家闺秀,却原来如此不识大体,是个妒妇。昨夜里不就是喝多了,不小心睡了她的丫鬟罢了。小七,你说,这点子小事有什么打紧。哪成想,她便跟我大闹起来。……哎,不成想,家里老祖宗也跟我过不去。……昨夜里就将我纠进了祠堂里。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哪里有工夫吃东西……”
顾掬尘眨了眨眼,没什么打紧吗?丫的这小子就是典型的渣男啊。看着他将自己半个烧饼吃了精光。顾掬尘有些心疼那半个烧饼,实在是决得这样的渣男本就活该多饿些时辰。
关鲧浑然不觉,吃完了嘴里的,又摊手向顾掬尘要,“还有没有?”
顾掬尘含笑点头,“有啊。”她朝那胖大婶指了指,“那里有很多。”
关鲧正待要走向那胖大婶,却突然顿住。
他忽尔身形后掠,脚尖踩地,洒然后撤。顾掬尘抬头,见临街酒楼笑盈盈探出来几张俏脸。
其中一人手捧菱花镜,勾着一双媚眼,娇笑道:“好个俊俏的后生。适才姐妹们听得你们欲去那新开的‘梳妆楼’,如何舍近求远。奴家这‘女儿阁’里的姑娘亦是天生百媚娇,保准让两位过得恰似活神仙游琼霄的哟……”
关鲧见了,一时痴得成了呆头鹅,魂失魄迷。顾掬尘颇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拍了拍关鲧的脑袋,“六哥啊。你竟我过嫂夫人是个醋坛子。如今你就算要进去,怕是不能这样光明正大,还需掩着些……否则回俯,你又要受苦了。”
听顾掬尘提醒,关鲧乍然回神,激淩淩打了个寒颤,“走走走。七弟说得是。咱们还是去‘梳妆楼’听曲耍子。那里倒底隐蔽些。”说完揽着顾掬尘就走。
长忆还欲再劝,想起一事,忙大喊道:“公子,你身上没银子,那里如何去得?”
顾掬尘微愣,关鲧也愣住了。看向顾掬尘,顾掬尘也看向他,见他这份神情,有些迟疑,“难道你也没带银钱?”
关鲧挠头,面带愤怒,“那该死的婆娘将我身上的银钱全刮了去。就连玉佩也给扯了去。如今连去当铺拾掇点银钱也不得了……不对呀,七弟,你向来银子阔绰的啊。难道如今也有人管你了?”
顾掬尘摇摇头,正要解释。却听得头上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原来是关鲧嗓门不小,所言全被楼上几位妓子听了去。
那菱花镜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原来是两个软脚怕夫人的。无防,看这位公子实在俊俏,姐妹们无需银子,也可好好待候两位爷的哟。……来呀,过来呀……”
几位女子齐声娇语,“快来呀……”
顾掬尘见关鲧真要往这楼里跑,颇是无语,“六哥,这里去不得。”
关鲧诧异,“如何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