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随听到步拂炎的大笑声,他不觉好奇看了过去。
淡淡朝曦里,步拂炎笑得肆意张扬,这样的笑容出现在步拂炎的身上,真的有些疯狂。步拂炎是大家世子,世族历来讲求含而不露,露而不扬。特别是象步拂炎这样的嫡子,更讲求城俯深沉,神色不显。这样外露的神情他跟随主子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看见。
亲随躬身,听从步拂炎的吩咐帮他脱去一身朝服,拿来了他最喜欢的一套银甲。着银甲顶红缨的步拂炎略显单薄的修长身材多了些威严。
云深巷附近的一处山坡。此处绿意葱茏,原该春色盎然,然于一坡春色中却只笼着浓浓的肃杀。
秦王声音带着厉色,“派兵包围云深巷。叫上文先生。”
昨夜亲兵已派出了几千,如今在俯中的亲卫已然不多。而且这明摆的是一个局,可就是这样的局他也必须去看看,真希望对方是真的为了财。
亲兵集结很快,幕僚文先生是个谨慎的人,接过那张纸条就大概知道了事情是怎么回事。
“主上,云深巷晨间多雾,最适合伏杀。此事还需仔细筹谋才是。”
秦王沉了沉眸,阴厉神色一闪。他自然知道,可是没有时间了。
“引一队先锋带弓驽手随行。再引斥侯散于四周,探查。”文先生点了点头,现下也只能于此了。皇子暗养替身本就是一柄双刃剑。一旦此事显于众人面前,对皇家的威胁毕然大受损伤。如今之计,不管食野是死是活,毁去他那张脸才是最重要的。
亲卫的行动力很强。只见在那浓厚的云雾里,那一支亲卫如条黑龙蜿蜒进了云深巷。秦王站在山坡,听到了唰唰的驽箭破空声。看来弓驽手已然发现了目标,正在按计划行事。
半盏茶之后,亲卫来禀:“臣率队于寅时三刻发现目标,驽箭手轮箭三十次。……只是,……然目标未中一箭……驽箭悉数被盾阵所阻。……然回返之时五百弓驽手突然昏倒于地,七窍流血……”
秦王眯了眯双眼,“哼,废物。……原来是用毒。……很好。令六百亲卫负薪引油,给本王焚了这云深巷。”
文先生看了看那隐在云雾中的小巷,也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谁让那帮匪贼要选了这里,那居在这里庶民一起被烧死也就怪不得了,就怪也只能怪这个世道不好、他们命不好。还有那被毒杀的亲卫,肯怕是连个完整的尸身也不能留下了。
他面无表情恭敬领命而去。
文先生做秦王俯幕僚几十年,安排这种小事自然是又快又妥当。
一时火起,浓烟滚滚,火焰冲天。隐约有凄厉喊叫声传来。秦王轻轻掸了掸衣襟,嘴角终露一丝笑意,“走。”
此间事了。
食野那点价值的也就那张脸有点价值。这般被火烧上一烧,那食野自然便没了一丝利用价值。
秦王看了看天色,虽然上朝时间略晚了些,但有什么关系。如今这大齐少了他,谁还敢轻易做什么决定。
他仰着头,迎着朝阳走了过去。他的身后是烈焰涛天,凄厉声不绝于耳,身前是旭日待升,即将火芒万丈。
慢慢的身后的噼啦火焰声,凄厉呼喝声离他越来越远。身前那高高飞檐翘殿皇宫却离他越来越近了,他也离自己的心中那把黄澄澄的龙椅越来越近了。
可惜这世间总是有不知趣的人要阻挡他。好象是突然从地底冒出来的似的,几千玄衣黑甲骑卫如铁墙般牢牢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大惊,怒声问紧随身后的文先生,“斥侯不是说此地没有埋伏。”
文先生额角冒汗,“斥侯向来是军中精锐,不知为何他们没有发现此地的埋伏。此时还是赶紧突围要紧。”
文先生心中暗愧,他也以为这帮贼匪也就只在云深巷有埋伏。毕竟此处只是一个草木不及膝高的的小灌木,根本就没有用来伏兵隐藏的掩蔽物。
秦王也知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
亲随得令,集中主力摆好战阵就要准备突围。
突然前方黑甲卫走出一人,手举着一雕龙令牌,虽然隔得有点远,没有看清那令牌上写了什么。但令牌上的五爪金龙还是让人的眼睛有些刺眼。
那人的声音用了内力,那声音带着话清晰的传到了秦王每一个亲随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