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公子,此番太子过诸城路,颧良路,临济路,峰庄路,边峰路此几路有谭家、云家、刘家、陈家,沈家诸多产业。此番只是这些家族并不好动手……”
刘笳的声音在这夜色中更显阴恻恻的。外面的人也一惊,这番正是箫先生刚定下的行军路线。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秦王一党的人探听到了。他凝神细听,却听另一个清雅熟悉的声音,“大人好象忘了,还有一个顾家。”
“顾家?那个顾菜刀?倒是听说有些敛财的本事。只是他那几个庄子能有多少粮食,不过是杯水车薪,做不得用。”
“所谓人不可冒相,海水不可斗量。这顾菜刀因得出身乡野之故。对这粮食耕作很有些手段。听说他的那些个庄子无论旱涝都能得丰收。这么些年,定是仓满粮足……”
那阴恻恻的声音立时加了些急切,加重了语气。“云公子,你是说——”
“嘿嘿,正是如此。”只听书房中咔啦一声,有什么东西裂了,“如果真是如此,倒是解了老夫的燃眉之急。”
“湖州历年所持者不过是盛产粮食,可是如今又如何?千仓成空,易子而食……”一个讥讽的声音。
“云公子,老夫不觉得你们泽州如今的情况”
“云公子,本官实是看不懂你。你此番献此太子路线的舆图难道只不过为了这位沈大人。是了,倒是听说你与这位沈大人女儿有些勾连。可已云公子如此品貌才学,什么样的女子不能得到,为了一女子,你就背叛云家?难道不怕你家祖父得知,会将你逐出家族。”
“刘大人未免操心太过。”然后是又是一阵沉默。外面的黑衣人伏在那处沉沉的夜色里,心跳却蓦地急促起来,手也不自知地紧紧攥起,心中怒不可遏。
“墙有茨,不可埽也。
是媾之言,不可道也。
所可道也,言之丑也。……”外面的黑衣人听得此歌,手上一抖,手中的拿着的铜管差点没有拿稳。
墙上蒺藜生,不能打扫干净。宫中淫乱事,不能道人听。若要道出来,说出真丑人。这是一道讽刺淫乱的歌。
此人此时深夜唱出来,其意不言而喻。而这刘大人却不知是与宫中那一位娘娘秽乱宫廷,而这般秘密之事又是如何被这云公子知道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可能知道……”果然里面的刘大人再也没有刚才老谋深算的阴恻恻,多了惶恐。
他怎么会做出那等事?此事如果让秦王知道,他决没有好果子吃。
“大人也不必想着什么杀人灭口的事了。将此图献与秦王殿下便是。”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哼。”这是刘笳的回答。
一阵沉默之后,一身玄衣的蒙巾男子施施然的从门口走了出来,走出来之际,居然还乜了黑影。伏在暗处的人将自己化成了一片亘古鸿荒的无知黑石。
只是他手中的铜管紧了再紧,一声轻笑传入了片阴影,“嘿嘿,不错,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
然后那玄衣人纵入屋顶,宽大的斗篷微微隆起猎猎而展,须臾不见。
屋内响起了杯盏落地之声,还有刘大人的咆哮声,“混帐,混帐。……去,去叫灵氛,来”然后,一道气息卓绝的黑影从书房一处掠了出来。
他脚步趔趄,脚步虚浮。身旁领他过来的一个白胖管事见状一把拿住他的手,慈和无比劝道:“小灵氛,你仔细些待候着。你父母可还等着你拿银子回去了。”
那叫灵氛的小童双眼无神,一脸苍惶,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见他如此,那管事手下一紧“刘叔叔,我怕怕。你和我爹爹是好友。爹爹说您是他的好友,你帮帮我。我怕,我怕呀。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然而无论怎么样,那胖管事却理也未理,只冷声道:“识相点。否则,我便将你母亲卖到瑶子里去。”
胡乱帮灵氛擦掉了眼泪,刘管事几乎是拎着他进了书房。
片刻那刘管事飞快的跑了出来,然后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