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在这深夜里发古人之深思,怀今世之怀忧。
他看向窗外的天空。对于这个浩瀚的宇宙,人是如此渺小。然而就是这样渺小的人类,他们的欲望却可以如这宇宙般没有尽头。
就象当年齐太祖以他无双智计创立这大齐天下的时候,将有功于大齐天下的九人封了九个异性王之事,当年其九王所占封地不过是大齐西南的一角而已。然而随着九王欲念的膨胀,他们封地也随之扩展至到现在几乎将整个齐国之地瓜分干净了。
说起来十分的可笑,陛下想要分封他的两个儿子两块象样的封地的时候,竟要向九州的世族讨要。如此其行为,哪里还是一国皇帝的行为。
云楚想着如今太子和秦王为了皇帝之位争夺得你死我活的局面,真不知这样的皇位,争来何义。一个他人手中的傀儡罢了,居然还有人争夺,真是让人可怜了。
云楚想着如今朝中这些烦心事,只觉胸腔郁气塞得他都要窒息了。他提气长啸一声,对着渺渺夜色苍穹唱起了一首长歌。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
鱼潜在渊,或在于渚。
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
它山之石,可以为错。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鱼在于渚,或潜在渊。
乐彼之园,爰有树檀,
其下维毂。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云义听着自家大公子在深夜长歌,就知道公子今夜的心情十分不好。几是跟随公子久了人都知道,他家公子很有些古贤人之遗风。
在深夜长歌不算什么。曾经他家公子披发赤足在雪夜里狂奔悲歌几十里。要不是家主下令暗卫打昏公子,天知道他那双赤足还能不能要了。云楚的声音原本清雅浑厚,反复长歌得几遍后,他的声音就慢慢低哑暗沉下来。这使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透着一种苍桑悲凉。仿佛是皓首垂暮老者在临死之前的悲歌。
云义不敢抬头,因为他知道他家公子此时一定是泪流满面的。作为一个合格的的长随,在主人这种失态的的时候,他们在不能退避的情况下,就只能将自己化作石头了。
在云楚沉侵在自己的悲凉而又慷慨激昂的长歌中的时候,一声极不合音律“咚”声却突兀插入了其中。
云义一征,就看到了一个黑衣人仿佛是凭空出现在大公子面前。云楚自然看到了这个黑衣人,但却只略顿了顿,依然坚持将不知唱了多少遍《鹤鸣》唱完了。
无论如何优美的长歌,重复听上很多遍,也会成为燥音。就在云义听得心烦气躁想要动用功夫将听觉封了之时。云忠终于出现了。在云忠出现的那一刻,云义就如急风般退走了。还好,他的值守到了时辰,剩下的时间就是云忠、云信两个的事。
云义抬手揉了揉眉心,也不知怎么回事,公子发疯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个样子也不知家主为什么不管管?
真不知大公子怎么会这样?云义是云家的家生子。从来没听说过云家的先祖有大公子这样时不时就会疯魔的人存在啊。他觉得他家公子这是生病了,可是云信却说,这不是病,只是公子读书读傻了,想得太多了之故罢了。这些读书人的烦恼,他这样的武人永远都不会懂的。
以公子的身世地位,在云义看来真是活在蜜罐子里的人。哪里象他们这样的世代为奴的人,虽然没有饥渴这之忧,却随时有掉脑袋的危险。
云义觉得他这辈子能衣丰食饱活到老,他的儿子亦能如是。那就是这人世间最高兴的事了。这些念头也只在他的脑中略过了过,他也就摇着头,打着呵欠去休息了。对于他来说,现在睡个好觉,是此时最重要的事。
对云楚最重要的事是唱歌,等他长歌毕,他才举起了长袖,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在这段时间里,地上的黑衣人一动也没动。
清咳了几声,云楚看向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衣人开口询问。他的声音已然恢复了沉稳,但依然哑得厉害,“云忠,将事如实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