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掬尘看着神色茫然的玉衡先生,也眨了眨眼。原来大名鼎鼎的玉衡先生也是会走神的呀,这走神的样子和她也没区别。她再次说道:“弟子拜见先生。弟子这几天身上微恙,这便向先生告几天假了。”她可真是好学生。这课才上了一节,就得请好几天假。
“可。”玉衡先生答的非常迅速。
不知是不是顾掬尘的错觉。她总感觉玉衡先生看她的神情好象有些古怪。玉衡先生心中也是纠结的。他学富五车,这些年潜心研究易学,自觉小有所成。可没想到,刚才的一番观气,看运。居然看到这小子化作了一只凤凰。眼前的明明是个小子,如何化成凤凰?难道是男凤凰?男凤凰也罢,女凤凰也罢了,却怎的会与一只化龙的和尚命运相济。不通,不通,太不通矣……
玉衡先生彻底对自己所学产生了怀疑。顾掬尘见玉衡先生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以为他正为她病了,无法为他施针治疗而担心,遂道:“先生不必忧心。先生之病,并不必每天针炙。七天后,我身体定然全好,必将为先生再次行针。”
玉衡先生脸上端肃神色起了微微波澜,却又皱了眉道:“那我母亲……”
顾掬尘咳嗽几声,“嘿嘿,先生见谅,小子上有老下有小……呃……给人看病一般是要收诊费的。一般有身份的人诊费都是一座山庄。那个……您的母亲是小子我见过的身份最尊贵的人,那个诊费自然是也要尊贵一些的。不知先生可否将泽州的‘归云庄’,‘逸安庄’,作为小子的诊费?”
一室寂静中。玉衡先生神色淡淡点了点头。“好。只要你能治好我母亲,这两个庄子的地契,我明天便让管家送过来。”
没想到顾掬尘却摇了摇头,“小子说过,此生决不会给想杀我之人治病。”
玉衡先生板起脸,“小子,人之过误宜恕,而在己则不可恕。”
“先生莫急。先生之量乃是宰相肚里可撑船。而小子之量,实乃是斤斤计较乡野中人之量……先生别气,先生别怒。人与人不同。小子乃是草芥之身,自然是叽角旯旮,琐碎小事,皆需计较……不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小子我会将诊治云老夫人的方法教给陈太医。所括给先生行针的方法亦会如数教给他。陈太医多年为先生诊治,对先生的身体情况最熟悉,可能陈太医做得会比弟子更好。”
“真的——”玉衡先生还没开口,陈太医从对面的椅上霍的站了起来,“小子,你说什么?你要将那套行针手法教与老夫?”
玉衡先生看了看陈太医,又看了看顾掬尘,以他端方的性格亦忍不住讥讽道:“不知小子,你这样教陈太医,要收多少费用?据老夫所知,陈太医全家几十口人虽有几个庄子,怕是也很难腾出一个庄子给小子你了——”他刚才一定是看错了。这小子市侩小气,斤斤计较,怎么可能会有凤运?
顾掬尘脸皮一向很厚,不以为意的道:“嘿嘿……先生不知,陈太医与我一位长辈长得十分相似。很合小子眼缘。小子分文不取。”
玉衡先生:“……”
这样看人下饭碟真的好吗?他看了看陈太医干瘦的身材,笑得一脸菊花的老脸,哪哪都觉得不好看了。
“好。小子,老夫告辞。”说完玉衡先生背负双手,转身就走。
顾掬尘慢慢道:“先生走好。先生慢走。先生再来。先生再见”
步拂花:“……”
了空大师却“哈哈哈”大笑着,对背负双手的玉衡先生背影叫道:“哎,陈施主,别忙走,与贫僧再下几盘棋再走。”他健步如飞就出了厢房。大师兄与二师兄也告辞离开。步拂花看了看已变得凉了很多的药,轻声对顾掬尘道:“药已不烫了。阿尘快喝了吧。”他一手拿过药碗,一手的掌心居然还躺着几颗金灿灿的麦牙糖。顾掬尘蹙着眉头一口喝了药,立马扔了一颗糖放进嘴里。
“咔吧”几下就嚼碎了吞下,终是缓了一些口中的苦味。顾掬尘道:“这糖好甜,多谢大师。”
步拂花摇头,“只是一颗糖,阿尘谢什么?”说完也退出了房间。
房间中只剩下陈太医,他将那张笑得夸张的老脸凑到了顾掬尘面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她,像看着一只国宝大熊猫般稀罕,“小子,你是说,你可以将那‘魂影飞花手’教给老夫,是吧?老夫没听错吧?”
“是啊——您老没听错。”
顾掬尘眼睛眯成了月牙,能再见到师傅她很开心。师傅痴迷医学。而且她的医术中很多都是学自于他。没想到风水流轮转。一套金针刺穴法,前世是赖公不知欠了陈太医什么人情,然后才将这套针法传给陈太医,然后陈太医又传给了她。而现在是她先将这套针法传给了赖公,再传给陈太医。徒弟教师傅,感觉不要太爽啊。陈太医见顾掬尘笑得灿烂,立时也笑成了一朵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