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眼神慢慢失了神采,眼睛里最后一丝亮光也被黑暗代替了。
她的生命如烟散去。
关敬贤仿佛不知疲惫般,挥着那枝钗子,钗子的尖头已经卷了起来。他想停下来,他的理智已经回归,他知道周围有很多人围了过来。
可是他的头脑居然指挥不了作恶的右手,右手还在机械的挥动。
周围涌来越来越多的人。
最先来到此处的居然是皇帝。
皇帝年纪大了,他生平也下令杀过很多人。只是这一回亲眼目睹,好象还是第一次。
每一次,他下令杀人,从来不会去看杀人现场。
或许因为是第一次,他居然呆住了。
而后头过来的大臣,或听到这边发生事情来看热闹的一些人,看到站在那里的皇帝没有下令制止,他们也不能越俎代疱,皆保持着缄默。
他们都恭身立在一旁。有胆大的会抬起头看着,胆小的则低头闭眼,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却都没有离开。
男子也站在一旁,有几个下属侍卫向他使着眼色。男子眼睛瞪了过去,拿眼睃着皇上。
这里是皇上最大,自然要等皇帝老子先发话了。
其实男子也有些发愣。
他原先的设计,只不过让这两人在那特制香气的诱惑下,被皇上发现……
刘氏一个王妃居然与别的男子有私情,刘氏也只有羞而自尽一条路了。
平远王也是决不可能再让刘氏活着的。就算是刘氏的娘家,也不会让她活着。
毕竟是在大庭广众,而且是在皇宫里,在皇帝的眼皮下发生……
世族最重颜面,丢不起这人啊。
同样的事,如果在大宅门的后院发生,也就是将看到的人全杀了事。当事人可能并没有多大的事。毕竟,刘氏乃是湖州世族的嫡女,其同胞嫡亲兄长,更是当今户部尚书刘笳。
刘笳其人八面玲珑,这些年向来与平远王亲近,两家更是来往频繁。如果是私下发生了这事,刘氏可能也就是入侍庙礼佛的结果。
男子又闻了闻隔间还在飘出的香气。
确实很好闻啊。
最妙的是只闻这一种香气,是没有毒的。
他派小厮买通了刘氏贴身待婢茗香、还有关敬贤的贴身小厮墨禾。在他们参加寿宴的隔天晚上,他让他们帮着点了另一种香。当然这种香,无论是将它放在香炉里,还是熏在被褥、衣服上都是可以的。
最妙的是这两种香分开都是没有毒的。
而且听沈谨余说,这分开的两种香闻了对身体还有好处的。只有先闻了第一种香,后再闻第二种香,才会让人变得情绪暴躁,头脑反应也会变得迟顿。
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这样的毒竟是对人的身体有好处的。
听沈谨余说,一个情绪内敛的人,隔一段时间闻一闻这样两种香,适当发泄出沉积在内心深处的不良情绪,是有益身体健康的。
可惜,这好处,这两人是没法领受到。
男子不禁想到那个被大齐国人谈之色变的毒医,原来竟是那样一个如谪仙般的人。
那一天,他偶然听到了毒医的行踪。他顶风冒雪在高山雪地上搜索他的身影十多天。终于见到了毒医沈谨余。
他向毒医说明来意,听他说是来求一种无色无味,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沈谨余白袍一甩,就将他丢了出去。
直到那时他也才知,毒医不但是一个武功高绝之人,而且竟然是一位内心纯真如孩童般的人。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可是他不甘心。
他跟着沈谨余在高山雪地里帮他采雪莲。他一直沉默帮着沈谨余做着他能做的事。如此三个多个月后,沈谨余才给了他这种香。
他记得,当时沈谨余这样跟他说,“沈某的毒从不用来杀人,某的毒都是用来治病的。某是医者。某虽是毒医,某的毒都是良药。某观你心中有积郁,给你这种香,可让你发泄情绪,对你身体大有裨益。”
只可惜,沈谨余不知道,只要是毒,皆是可以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