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他帮我。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要靠人帮?”
谢重山气息早就乱了,手中的书页被他攥得褶皱。
他抬头直视纱帐后女子的身影。心头怒起,却努力将话说得轻描淡写:“好啊,那你跟我说说,不靠别人,你自己打算怎么报仇?”
谢琼怔了怔,屈膝下滑,泡进温水中,只露出肌骨匀称的肩膀。
这法子她并没有跟别人说过,不过告诉他也没什么。
“阿姐昔年有个侍女,名唤素娘。崔泠扶棺北归时,将她也一起带回了崔府。前年我一直托人打探崔府消息,找到了素娘。素娘对阿姐忠心,写信告诉我,说崔琰念着阿姐,昔年居室至今一般无二。他还命她们这些旧人在跟前伺候,日日起居,只当阿姐还在。”
崔家如今管事的不是明面上的家主崔琰。近些年来他越发衰朽,又似染了痴病,一干政事只交给了幼弟崔泠。昔日轩朗的竹马少年,如今也已是朝堂上的大司马,威武无匹。
谢琼的字是谢璋教得,一笔字迹除了她们自己,谁也分辨不出。她去岁曾胡乱写了几封信寄给素娘,让她拿去试探崔琰,崔琰果真未看出破绽,还当是他那早就死去的妻子写给他的,着人小心裱了,压在枕下。
“明年阿姐忌日之时,我会动身去宛城,将崔琰引到谢园。那儿如今是崔家的别院,崔琰在阿姐旧时的绣楼上照着修了一座。与我一同去的还有华家借给我的死士。楼里浇上火油,等着火烧起了,死士就能帮我杀了崔琰。”
谢璋死在水里,那崔琰就要死在火里。一对怨偶,人都死了,又来愧疚怀念,不知道图得是什么?
谢琼自问不是什么智计卓绝的聪明人,她或许没办法对付得了整个崔家,可只要能杀了逼死谢璋的主谋,那她也算对得起阿姐。
“你在崔家的地盘上,杀了崔家的家主。还想活着出宛城?”
谢重山嗤笑一声,心里的寒意拥着怒火慢慢涌上来。他这些年来一直在打仗,战场之外看不见的交锋也见得多不胜数,阴谋阳谋,不过一路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