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菲尼克斯出生的时候,他的生父洛基已经攻占巴黎,正在统一英格兰群岛的路上。生母默赫兰汀带着巨额资产成功返回君士坦丁堡,引来全城贵族竞相拜访。
菲尼克斯正是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不要说饥饿,即便是商人趋之若鹜的金银,在他的眼中只不过是一排又一排发光的金属。从记事起,他需要适应的是一套全新的社会体系。
在他人的认知中,人和人的交往方式就是如同今天这般,通过一场又一场的宴会,赛马,决斗或者狩猎,用贵族间通用的礼仪扩大自己的人脉。
再设法将人脉,转化成资本。
萨特与古劳尔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其实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然而这毕竟是大王的儿子。
他们只能被动跟随在他的身后,听他逐个为两人介绍房间内的宾客。
“这位东陆人名叫李信,来自东土大唐,据说是一位实力颇为强劲的剑修。”、
听到剑修两个字,古劳尔和萨特下意识的将手掌放到腰间的剑柄上。
这是冥界之中艰难求生的13年里,身体自发形成的下意识反应。
菲尼克斯不了解这两位叔伯,颗不代表跟在身后的戈尔老爷子不懂得。察觉到杀气后他立刻将两人拽到一旁,走到靠近墙壁处的水晶餐台。
“两位兄弟,在这种场合没有人会主动商人,你们也一定要压制住冲动,不要随意绽放杀意。”
想要在这座城市中生存,我们依靠的是另一种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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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特好歹还在英格兰做过几天城主。贵族间交往的礼仪他多少懂得一些。
但这可苦了一无所知的古劳尔。
斯拉夫奴工出身的古劳尔是个根正苗红的战士。能够摆脱奴隶的身份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上苍赐予的恩赐。
他从来没想过要成为贵族,也并不羡慕任何属于贵族的生活方式。
在所有能够坐上台面的宾客中,他属于十足的异类。
站在水晶餐台前,古劳尔拿起一只只有手指般大小的面包。
面包倒是做的颇为精致,目测应该是从一根长棍上切片而来。面包之上先是抹上一层薄薄的酱汁再撒上一薄薄的一层番茄与牛至叶,最顶端点缀上几颗漆黑的鱼子酱。
这食物看起来五颜六色花花绿绿,但是塞入口中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味儿。
“沃日...”
“好好的鲱鱼籽,放这么多盐做什么,真是浪费材料...”
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鲱鱼籽对于维京海盗来说并不陌生。早在洛基发迹之前,寒水村的支柱产业就是打捞和腌制鲱鱼。每年到了秋季时节,如果赶上灾年,北海沿岸的鲱鱼鱼群是寒水村村民过冬的主要食物。
维京人吃到口中的鱼籽都是刚刚从鱼腹中取出的新鲜货。又怎么可能是这种万里之外,被打量海盐腌制过的东西。
“真他浪费!
又浪费面包,又浪费食盐,真是可惜...”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大堂中飘荡的食物香味确实让一路奔波的维京海盗饥肠辘辘。一群身穿毛皮的大汗围在水晶餐盘前,如同吃花生米一样扔进口中。
老戈尔刚刚拿起一杯白葡萄酒,还没来得及和身边的贵族小姐寒暄两句...眼角忽然看到了角落处正在大吃特吃的同伴,立刻放下来到手中的酒杯三两步的跑道兄弟身边。
“各位兄弟,这都是餐前开胃菜,是要配着开胃的餐酒吃的。”
“哪有你们这种狼吞虎咽的吃法...”
英格兰群岛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尽管同样拥有贵族,但是和罗马贵族相比...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连乡绅都算不上。
在艺术品味,言语谈吐,甚至就连最为普通的餐饮标准都远远无法触及。
就以克拉苏家族宴请宾客的开胃前菜来举例,这看似普通的食物,起内在却蕴含着颇为不俗的学文。
在君士坦丁堡,高阶贵族所豢养的家奴之中,“品酒师”是颇为重要的一员。品酒师一生只钻研一件事——如何分辨产地不同,工艺不同与年份不同的红酒。
对于终日饮酒的罗马贵族来说,红酒中任何一丝细微的不同都逃不过他们的味蕾。随着降雨量的多少,产地的动迁与发酵稳定的细微变化都会产生不同。
葡萄酒并没有所谓“完美”。
正如厨师需要需要根据食材的属性安排香料,最上等的葡萄酒也需要根据年份,产地以及储藏方式的不同,安排相应的佐餐轻食。
被古劳尔一边嫌弃,一边抛入口中的鱼籽面包卷是要搭配餐桌另一侧的白葡萄酒来吃的。老戈尔几乎可以肯定拿起面包之前,侍酒女仆一定想方设法的暗示过他这东西是要搭配白葡萄酒吃的。
但这几位老哥听不懂拉丁语,自然不懂女仆口中的神秘语言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日,放下...先放下!”
“这东西是要搭配甜酒来吃的,你们就这么把御子面包吃光了,旁边的甜酒怎么办。
没有餐桌礼仪在这座城市中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在这么做会让皇子殿下很难看的,毕竟今天来到宴会现场的可都是高阶贵族...”
戈尔老爷子苦口婆心的劝阻,却没想到这仅仅是这场噩梦般晚宴的开始。
菲尼克斯忠心耿耿的执行老父交代下来的任务,但他毕竟只是一名13岁少年。
从小生活在君士坦丁堡,他以为贵族的世界本该如此。
前辈们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是他完全没有想象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