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建中就坐在蔡卞对面,能清楚的看到蔡卞的表情。
他笔直坐着,一动不动,仿佛没看到,等着蔡卞的回答。
蔡卞自然没办法回答他,他们反对‘军改大略’,虽然是明明白白,但却没说出口,是心照不宣。
种建中好似看不出来,也不懂其中的原委,就那么的坐着,直视着蔡卞。
“你先回去。”蔡卞说着,就继续忙着他手里的事情。
“蔡相公先回答下官。”种建中‘耿直’的道。
蔡卞没有理他,自顾的做事。
这一做事,就差点到天亮。
蔡卞忙的忘乎所以,种建中一动不动。
两人仿佛在对峙,又仿佛不知道彼此。
这时,王府。
他作为钦差前往江南西路,处理‘贺轶之死’一案,今天就得启程。
不说现在是右相了,单说朝廷这些大人物进出,尤其是长途跋涉,那要带的人与物,真的是太多了。
王存府邸上上下下,忙忙碌碌,他们收拾的东西,足以装满一大船。
陈浖来了,与王存并肩站在屋檐下。
陈浖因为在辽国的不畏生死的表现,引得朝野一片赞誉,前程远大,是工部尚书的有力人选,面上颇有些春风得意。
“相公,这一去,怕是起码要三个月啊。”陈浖笑着说道。
王存同样有些踌躇满志,道:“我这一去,工部就交给你了。”
陈浖一怔,连忙道:“政事堂定下了?”
王存看了他一眼,笑着道:“虽然没有明说,但你应该十拿九稳。苏轼,沈括都不会有多大机会的。”
陈浖心里一松,继而神色微沉,道:“相公,您这一去,京里可怎么办?”
朝局现在是风波诡谲,看似安静,实则诡异如深渊,陈浖心里没底,甚至是恐惧。
王存不在,他就是‘旧党’的领袖,是章惇等‘新党’暴力打击的首选对象了。
王存默默片刻,道:“没事,有官家在,章惇等人只能暗中来,还得掌握分寸。马上就要改元了,官家不会希望朝廷出事,明年,会是和气的一年。”
陈浖瞥了眼四周,走近一点,道:“‘军改大略’的事已经传开了,沸沸扬扬,争议特别大,很多人暗地里串连,想要借机弹劾章惇等人,相公,我们该怎么办?”
王存背着手,目视前方,淡淡道:“我知道你想问我的态度。我的态度,就是忠君。”
陈浖迅速品出味道,沉色道:“相公,‘军改大略’涉及兵权啊,地方上掌握兵权,这太可怕了,真要出什么事情,可要天塌地陷的……”
王存面不改色,道:“这天下是官家的,官家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你要明白,官家考虑的,绝对比我们深远,更何况,章惇等人在前面,我们不要急着表态。”
陈浖似懂了,笑着道:“相公说的是,将来要出事,那也是章惇等人来背锅,下官考虑不周了。”
王存没有解释什么,转而道:“没事你就多进宫,在官家面前多展现。工部的政务,你要撑起来,今年算是安稳渡过了,明年更为关键,计划一定要认真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