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卞脸角蓦的不自禁的动了下。
感情这两位早有默契,彼此心知肚明。
……
晚间。
赵煦与赵似坐在书房的屋檐下对弈。
赵似是经过培训的,棋力一般,但很有章法。
他笔直而坐,一脸肃色,认真的下着,每一步都琢磨许久。
赵煦看着这个同父同母的弟弟,脸上一直带着微笑。
童贯从福宁殿门外进来,在屋檐下匆匆收拾一下,过来行礼,而后道:“官家,许尚书那边传话来说,那个宗汝霖很能干,已经做出一些头绪,请官家拨钱应急。”
赵煦看着越下越大的雨,道:“许尚书现在在哪?”
童贯道:“应该在城外。”
赵煦微微点头,许将与宗泽应该已经忙起来了,但还是不够名正言顺。
他手里捏着一枚棋子,看着满天的大雨,目光闪烁着。
“官家,该你了。”赵似抬头,见赵煦在发愣,便轻轻出声道。
赵煦回过神,看了眼棋盘,啪的一声落子,道:“童贯,从内库拨出五十万给兵部,立刻。你过两天带着朕的口谕去政事堂,将三省的头头,训斥一遍,勒令他们,尽速草拟许将与杨畏的诏书,再有拖延,严厉问责。”
童贯躬着身,道:“是。”
赵似盯着棋盘,左手抓着棋子,小脸沉思。
赵煦微笑着,道:“再给章相公,许尚书递个话,等他们空闲了,每三五天抽个空,入校舍上上课。”
许将,章惇都是进士出身,才华不用多说,教导赵似等绰绰有余。
童贯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好似无所觉的赵似,道:“是。”
第二天,依旧是大雨滂沱,赵煦坐在垂拱殿,继续处理他的政务。
或许是大雨的缘故,开封城里冷静了不少,连上书的奏本都少近一半。
过了晌午,一个中年胖子急匆匆的进来,抬手行礼,道:“臣吴居厚,参见陛下。”
从吴居厚进来,赵煦就一直看着,神情不自觉的有些异样。
吴居厚肥胖,不高,耳小鼻大,小眼睛,总体给人一种‘奸诈’的感觉。
这个吴居厚,不像官人,更像一个写着满脸‘奸诈’的商人!
赵煦打量一阵,笑着道:“吴卿家免礼,来人,搬个凳子,倒杯热茶。”
吴居厚一个激灵,连忙道:“臣不敢臣不敢,臣站着就行。”
赵煦看着他,越发觉得有趣。
很快,黄门搬来凳子,吴居厚小心翼翼的看了赵煦一眼,没敢坐,等热茶来了,他接到手里,双手忽然的一颤,差点还打翻了。
赵煦审视着吴居厚的脸,看不到他的眼神,猜不透这位是真的这么‘恭谨’还是刻意装的。
赵煦想着章惇给他的评语‘大节不失,小节有恃,能者不能,畏者不畏’,脸上笑容不变,道:“吴卿家,朕找你来,是想问一下各路转运司的事。”
吴居厚抱着茶杯,飞快接话道:“回陛下,转运司有为朝廷纾困的职责,南京,西京皆有余粮余钱,可马上调运。”
赵煦见他反应这么快,道:“你确定有?”
吴居厚抬头看了眼赵煦,又飞快低下,道:“其他人臣不知,臣去肯定有。”
赵煦眉头挑了下,这转运司的水看来也很深啊。
赵煦拿过身旁的茶杯,轻轻拨弄着茶水,心里的想法更多,许久,看着吴居厚道:“各地转运司猫腻太多,近年弊案丛丛,朝廷损失不少,地方怨言甚多。你认为,怎么解决才好?”
吴居厚抱着茶杯,小眼睛眨了眨眼,猛的一躬身,将茶水洒出不少来,连忙捂住,乒乒乓乓,慌手慌脚的急声道:“请陛下训示。”
陈皮看着,跟着眨了眨眼,这位用得着这样慌张吗?
赵煦见他这模样,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放下茶杯,道:“你过往政绩朕都看过了,很不错。你暂且留在京城,在户部待命,过一阵子朕再安排你。”
吴居厚确实很有能力,熙宁以及元丰年间,他料理的各路都是相对清明,为朝廷筹集了大量钱粮,还没有引起地方不满。
这个人的能力,着实与他的做派不相称。
吴居厚抱着茶杯,小心翼翼的躬身,道:“臣遵旨。”
说完,他将怀里的茶杯‘护’着放到身旁的凳子上,抬手道:“臣告退。”
赵煦嗯了一声,目送他离去,神色还是有些怪异。
这个人……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不提这个人,赵煦转眼间就思忖起‘转运司’这三个字。
转运司的地位在大宋朝廷很是特别,它既是中央的外派机构,隐隐的又压住了州府,成了地方的实权机构,扮演的角色是越来越重要。
这么长时间,赵煦始终没有拿定注意,该对转运司做出怎样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