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死心地叫:「宋伯父,你我荣宋两家是二十几年的世交,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求求你,让我最后见一面文卿!就一面!我什么都不说!文卿是我荣家未过门的媳妇,我只想再看看她!伯父——」
宋省臣极晦气地蹙着眉头,「把他的嘴堵上!」
雨越下越大,熏风起了,刮过檐角枝头,呜呜长鸣,教人心惊。她被押送到应天府衙门走了个过场,天将黑,她被暂时关进大牢,定明日一早启程。
这日夜里,书童端了饭菜来牢里看她。
四下闭塞潮湿的空气里,她不在乎他眼里的悲戚,只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阳平!你去告诉文卿,说我想见她!」
饭菜洒了一地,阳平怔在原地,惊惧地颤抖着,轻唤了她一声小姐。
「快去啊!我明早就要走了!你现在就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是…是!」阳平见她一副急切的魔怔模样,慌慌张张跑走了。
天蒙蒙亮。
翌日,两个衙役已经押着她走上山间的小路,阳平并没有赶来,来的是春桃。
春桃气喘吁吁站定,给旁边两个衙役塞了两粒碎银子,适才戚戚道:「您忘了我家小姐吧,踏踏实实跟官爷去,小姐她…不会来的,她说她不想见您……」
「……什么意思?」鹤生木人儿似的呆了,她看着这丫鬟欲言又止,不知为何,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春桃见状便道:「什么什么意思?我家小姐早让您快走、快离开金陵了,您非是没听,您书童被夫人吩咐的下人打了个半死,夫人决计不会再让您见小姐的,小姐也……哎呀,您自己都这样来,也不希望我家小姐跟您一块儿受苦吧。」
陷阱、
这确实是陷阱!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荣卿那么讨厌她,却让阳平来找她,为什么主子病重,阳平首先不是想着通知远在京城的父亲,不是救治他,而是来找她。
她们吵架是因为宋省臣知道她们荣家会被抄,宋文卿不忍心,所以让荣卿赶紧走。而荣卿来找她,纯粹是为了脱她下水,因为他本就……
本就时日无多……
「不…不会的……」鹤生挣开束缚,上前抓住春桃,狰狞地嘶吼:「是不是那个老太婆让你这么跟我说的!是不是!」
春桃没说话,撇开了视线。或许是不忍心再说下去,亦或许是因为心虚,鹤生不得而知,因为下一刻她便被衙役扣跪在地上。
「好大的胆子啊!再动,再动就给你点苦头吃吃!」
拳脚如雨点般落下来,丫鬟的阻拦声在鹤生耳边嗡嗡作响。
她在泥泞的地上伏了许久,直至没有动静。
「喂!起来赶路了!别想装死!」衙役踢了踢她,不见动静,俯下身来查看。鹤生这时抓住对方的手,使力一拽,一并通过另一位衙役的动作,使二人撞在一处,自己躲至一旁翻身而起。
「荣公子!」春桃大叫。
即便扣着镣铐与枷锁,鹤生手脚并用,只按原路往回跑。阳平和两个衙役则在后面恶鬼一般追她。
衙役是高头大马的粗鲁汉子,嘶吼的呼唤在无尽的山谷间回荡,听来尤显骇人。鹤生不敢回头,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她心里像埋了一把火,没命地奔跑在山路间。
天黑压压的,几道闷雷从天边传来。忽然,她的衣服一把被身后抓住。
「狗娘养的贼人!我看你往哪跑!」
不能被抓住!就是死她也要——
也要——!
忽然脚下一滑,她扑倒在地,滚下了山坡。
天旋地转间,膝盖猛地磕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
【其实关于之前评论里说的,道长故意让自己腿受伤的这个设定我有考虑过,但是道长从小修行,因此把自己弄成瘸子,代价太大了,想了想还是用了这个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