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简单将家教森严的事情说了,并拜托她,若家里来人见她,请她面纱见之。
而正当文卿要解释关于面纱的缘由,那人却问也不问,只顾应了。
文卿怔了片刻,捏着她肩膀的手停住,“你答应了?”
鹤生微微回头瞥她,“我不该答应么?”
“没有…不是的,”文卿思绪一顿,手指下意识地扶上她的太阳穴,“只是……”
她莫名其妙没有说下去,或者说,不知如何说下去。按理来说,一般人都会对她这个要求感到奇怪,可她却一字不提。
但她的不提又是如此自然,好似她知道一切一般。
想到此处,文卿嘴角扬起笑意。
她此时思绪万千,故没有注意到背对着她的女子,正因为她下意识的动作而感到震惊。
“来来去去那么多伺候我的丫鬟,倒没有一个为我按头的,姑娘是头一位。”
“你不说,她们如何知道?”文卿笑答。
“那你呢?”她淡问,但身形不动,亦没有回头看她,“我不说,你是如何知道的?”
文卿只是低头笑着,没有回答。
她悠悠道:“姑娘这般熟稔,想必除我之外,还有其他人享了姑娘的手艺。”
“是呢,”文卿愉悦道,“如若不是有其他人在先,我也不会如此熟稔。”
她亦沉默。
文卿以为她会追问那人是谁,然后她便可以得意地说那个人是她娘,让她吃个闷亏。但她此时却不说话了。
二人一时无话,然而等按完了,文卿绕前面一看,才发现她竟已经不知何时睡着了,肩膀正随着她的吐纳稳稳起伏。
窗外天光渐亮,东风过境扫云开,窗外院子里栽了一片细竹子,穿堂而过时,风也在响,树也在响。
她点着步子缓缓离开,站在竹帘下,轻轻挑起半边。她回头看着她舒展的眉目,她的心也在响。
一种从未有有过的踏实涌上心口。
文卿的思绪随之烟消云散,霎那间觉得,熹微晨光下的她静谧得如同孩童。
往后一连几天皆是如此,她早晚给她留门,她则早晚前来服侍,各自心照不宣,一应不去点破她们之中微妙的熟悉。
隔日,她照例上门服侍,等敷上草药时辰还尚早,她匆匆回去,正好赶上吃早膳。桌上,她娘给婆子下了死命令,要她等下就去隔壁看个究竟。
婆子自知道妇人一向心性不稳,虽口头好声答应了,但并没有放在心上,文卿忐忑地问她什么时候去,婆婆便一面吭哧吭哧把厨房桌子底下的酒坛子拖出来,一面说:“等我上街买个小的空坛子回来,正好甜酒酿也好了,给隔壁的姑娘也送一点去。”
“隔壁的姑娘是个出家人,不喝酒的。”
“那没了这个缘由,姑娘你说,要我老婆子拿什么借口上门?难道要实话实说不成。”
文卿嘿嘿地笑,“我这就让春桃去买。”
“不必了,还是老婆子我自己去吧,使唤不动她,不然要被埋怨哩。”
晌午,婆子从隔壁院子回来,手中的酒果真没有送出去。
她忙凑上去问如何。婆子却连连摇头,“没人应门,想必是出去了。”
“没人应门?这不应该啊,她明明……”
婆子一把拉住她,“诶,姑娘,你干嘛去?”
“去隔壁看看,她这几天需要休养,不应该不在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