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生气,也没有不理你。”说的次数多了,连她的语气都带着丝不耐烦。
“你要是没有生我的气,为什么最近都不和我睡一张床,白天还经常躲我,你这还不是生气是什么。”
陵游听着他明目张胆地说他们两人私底下的相处,眸色晦暗,脸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或许是闻公子与号钟之间有什么误会导致的,据我所知号钟不会是那种无缘无故不理人的性子。”
“还不是因为我带孩子来找她惹她生气了,其实我也不想要来找白白的,可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怎么能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做错事情的是我们大人,又不是孩子。”低低的抽涕配上美人垂睫抹泪,我见犹怜。
“停,你先给我进去,有什么事晚点我们再说。”要是在任由他待着,指不定什么话都能冒出来。
“你看,你就是生气了,要不然怎么会那么迫不及待地将我赶走。”闻瑜见不远处正有几个小童乘坐仙鹤而来,嗓音拉长得如同被狂风骤雨打湿一地的梨花白透着丝丝缕缕委屈。
“你之前没有追到我的时候,天天喊我小心肝小宝贝,还带我看星星看月亮说好以后我们要生几个,取什么名字,谁知道现在把我睡腻了就不要我了,还嫌我人老珠黄比不上.你外头的那些相好,你要是嫌弃我就直说,我又不是会死皮赖脸地一直缠着你。”
“好,我懂了,我现在就带着孩子走,好给你的新欢腾位置,以后我们父子三人就算死在外边也和你没关系。”眼泪一抹,小脚一抬,作势就要回屋收拾东西,自从一别两宽。
“闻瑜,你不要太过分了。”指揉眉心的白笙听他越说越离谱,冷声喝止。
“过分的是师叔才对,师叔怎么能那么对师叔公。”乘鹤而来的几个师侄立刻为鱼打抱不平。
“我没事的,而且我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又怎能配得上白白。”手指拭去眼角泪花的闻瑜露出一抹心如死灰的柔弱笑意。
“当初认识白白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她是天上的皎皎弯月,和我这种枯朽落叶完全不相搭。不过我们两人之间有过孩子我已经很满足了,再多的,我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幸福。”?
第13章
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一些尚未被染色的白纸往往会被一条诡计多端的人鱼所欺骗,随之掉入他挖好的陷阱。
“做错事情的是师叔又不是师叔公,而且师叔公你又什么都没有做错过。”几个小师侄见闻瑜真的要走,连忙拦住他。
“师叔你快劝劝师叔公,师叔公好歹也是孩子的父亲,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要是真的离开青云宗在外面怎么能生活下去。”
人往往都会同情弱者,从指尖缝隙里流露出一点微弱善意,就能收获从弱者身上得来的优越感。
“你们不用再劝了,我意以决,而且换我是她,我也接受不了自己会有一个不能修炼的伴侣。”男人字字句句说着要离开,其实目的不过是想借用舆论的手。
“够了。”带着分神中期的威压一出,一些修为低的早已扛不住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既然他愿意走,就让他走。”她虽说能容忍他的一些小性子,并不代表能再三容忍他算计她,一步步崩坏她的名声。
还在等她出声挽留的闻瑜当即石化在地,一甩衣袂回房,撂下狠话:“好,我这就走,我今天算是看清你了。”
其他人见师叔是真的生气了,又怎敢再劝,连忙抬起晕倒在地的同门乘上仙鹤离去。
一时之间,这里又恢复成了先前霞绯茶浓,桃花树下执棋相谈。
“号钟又何必对他说得如此绝情,你的心里明明放不下他。”捻转佛珠的陵游对于事态的发展,显然极有兴趣。
白笙双指拈起一子落下,并未理会他促狭玩味的调侃:“我心里放不下的,自始至终只有成仙一道,我以为空青会知道。”
三条人鱼只是她茫茫修仙途中的一个意外,谈不上多放在心上。
鹤鸣长空翅染霞,火烧橘染滚云边的傍晚来临。
“爹爹,娘亲呢?”放学回来的闻枫,闻雯二人在院里遍寻不到白笙的身影,有些紧张的问道。
“你娘在外头有了其他相好,不要我们父子三人了。”坐在地上,抱着鱼尾的闻瑜回想到前面一幕,仍是气得牙根痒痒,鱼鳍边都是被他揪秃的残花败叶。
“啊?”
“所以你们现在给我收拾东西,我们搬走。”有些事情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咽不下去这口气。
私底下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偏生是在情敌面前这么落他脸,肯定大有问题!
“真的要搬走吗,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娘亲。”闻枫不舍地伸手抚摸着院里新搭秋千,鼻尖泛起一点红意。
“搬!必须搬。”
那天第一次给他甩脸子的白笙离开逍遥山后,便来到了主峰的万林小筑。
青竹数万的小竹屋外,竹音婆娑静人心,三千竹叶卷风残。
远离了喧闹的小烛龙从沉睡的丹田钻了出来,张嘴咬断一截甘蔗,连皮带汁咽进肚里:“主人,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吗?”
唇瓣微抿的白笙并未回应的挥起手中剑,剑起,风扬,竹落,声消,丝绦,发带划出残影。
“尊者,闻公子带着小少爷小小姐搬出去了。”抱着一大捧洋桔梗的小六出现在林中,犹豫了好几天,还是决定要告诉尊者为好。
“嗯。”收势回剑的白笙,剑气以脚尖为点荡出一层冰霜寒意,周边百竹裹盔甲。
她擅弓,剑亦是。
“尊者就不担心吗。”小六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忍不住再次出声。
“为何要担心。”他是人鱼不是人,身上佩戴的玉佩里还残留着她的一缕神识,只要不是蠢得作死,又怎会出事。
“因为他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被一些跟尊者有仇的人知道了,他们会不会绑架闻公子和小小姐,小少爷以此来威胁。”
这个问题,倒令白笙神色微动。
她自认没有对外结仇,并不代表一些人会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有了一个现成的机会放在他们面前,一些藏在阴沟深处的老鼠又怎会不叫嚣着利齿钻出来,闻瑜的身份也实为一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