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瓒打了个哆嗦,有些嫌弃现在笑得奇奇怪怪的江蘅,他边后退边说:“随便你半夜没事吹风,烟头别留在阳台。”
江蘅喊住他:“你在剪头发?”他走过来,靠近了看李瓒额头一截突兀齐整的断发,确定没看错。“你想剪头发?”
李瓒扯了扯额头的头发:“太长了。”
江蘅:“我帮你剪。”
李瓒狐疑:“你会?”
江蘅:“要不要试试?”
锃亮的灯光下,桌面摆着一面镜子,李瓒盘腿坐在地上,肩膀披着浴巾,冰冷锐利的剪刀正贴在眉峰处,江蘅的气息直往鼻腔里钻,逼得李瓒不自在的向后缩。
“别动。”江蘅按住李瓒的肩膀,审度他的头发:“剪短就行?”
李瓒忍下不自在说:“不要过耳朵,不要过额头一半。”
江蘅想了想那个发型,成功被丑到了。
李瓒以前就是寸头,寸头好,露出他立体锋利的五官,不过眼下没有电推,只能简单处理,好在江蘅确实有一手才没把李瓒给剪毁了。
剪发的时候,必然会有人靠得很近。个人的安全社交距离被侵入,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气息温和而不容拒绝的闯进来,令人不适但又必须得强迫自己接受。
头皮、脖子、耳朵和脸颊,敏感部位被不属于自己的皮肤碰触,被碰触过的地方莫名灼热,被侵入的感觉变得更加明显。
李瓒浑身不适,有点想拒绝。
话没出口,‘咔擦’声响,江蘅已经给他剪头发了。
李瓒挺直腰板,浑身僵硬,死死皱着眉,表情如临大敌。
“头稍微抬起来,不要再动了。”
江蘅在他耳边说话,然后又到了后边,呼吸的气息喷在脖子后面,过了一会又到右边耳旁说话,身上不知喷了什么香水,味道像一股烟雾弯弯绕绕的幽幽飘进鼻子里,吸进肺腑里,李瓒觉得还挺好闻。
但随之而来是更加强烈的躁动,他把这归为不适。
“李队的发质很好,黑柔亮顺,很柔软,摸起来的手感很棒。”
“你把我比喻成狗?”李瓒尽量冷着声说话。
“不是啊。”江蘅眼带笑意,语气真诚:“我在摸一只猫。”
李瓒:“有区别?”
江蘅心想,哎呀!又呛了!别别扭扭,可可爱爱!
“比喻,没其他意思。你要嫌它不够威武,那换成豹也行。”反正都是猫科。凶狠的豹子叫起来嗲人得不行,反差萌啊。
江蘅内心叹气,都这样了他还没偷偷占便宜,他真是个太有道德的绅士了!
“豹子的皮毛更柔亮顺滑,也很威武,像李队。”
气息变得更浓了,奇怪的感觉更加令人不适。李瓒有些严厉的说:“你别说话!吵到我!”
江蘅一顿,在李瓒看不见的角度里笑得牙齿露出来。
最后头发剪好了,李瓒匆匆扫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剪得还行,就是额前头发被剪碎了,显出十成十的少年气。他顿了一下,懒得追究,跳起来就去浴室洗掉身上的碎发,再出来打开吹风机三两下吹干。
李瓒若无其事的道晚安后回房,躺上床在空调的响声中猛的想起:都有吹风机了还剪什么头发?!
第66章
法医办。
钟学儒和他的助手正土狗蹲在门口沉默着叉起泡面, 李瓒和老曾过来的时候,他俩抬头瞅了眼,低头唆面条。
李瓒看了眼:“卤蛋青菜火腿面?早餐这么丰盛容易胃胀。”
钟学儒顶着两轮黑眼圈, 目光幽怨:“昨晚忙到现在, 没吃一粒米、没喝一口水。”
李瓒:“弟弟,门口垃圾桶里的外卖盒下回记得提前收拾。”
钟学儒咋舌, 把脸埋进泡面桶, 三两口唆完所有面条,喝光汤、泡面桶扔进垃圾桶, 起身带李瓒和老曾进室内:“两具尸体尸检结果已经记录下来, 晚点整理好再送过去。”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尸检记录递给李瓒, 脚步未停,直前进到里面的解剖台, 掀开解剖台上的白布:“这人死得惨。”
李瓒和老曾过去, 认出那张腐烂了一半的脸是在木屋里发现的死者。
老曾:“死者身份已经确认,本名韩经文,今年28岁, 出身中产家庭, 目前一边读研一边在外面的教育机构兼职当教师。”
钟学儒:“听起来是个社交关系简单的人,和他的死法太不符合。”
老曾:“怎么说?”他昨晚没有亲自去案发现场, 没看过韩经文的尸体。
李瓒到解剖台水池一端, 夹起白布看被分离开的肢体:“你见过被重物砸到躯干而头颅和四肢完好无损的尸体吗?”
老曾:“不是吧?”
那死法可凄惨了。
躯干被重物砸成肉泥, 皮肉鲜血和脏器混在一块分都分不出来,头颅和四肢完好,这种伤势没有能活下来的, 当场死亡已经是幸运。
李瓒把白布掀开一半,叫老曾看清没有躯干的尸体。
老曾:“躯干在哪?不会被解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