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外套和钱包手机,快步踏出门:“走,我们去慰问这起意外灾难,表达表达关怀。”
医院草坪休息用的长椅,李瓒坐那儿晒太阳。
早晨的太阳暖洋洋,鹅卵石子路三三两两的病人慢悠悠的散步,脚边的青草叶上还缀着剔透的露珠。右手边的拱形雕像旁站着两个年轻男女,他们拿着手机热烈讨论着明湾区海港大爆炸的新闻。
凌晨时分,海港大爆炸的新闻爆上热搜,今早一起来就蹿到了头条。
李瓒闭着眼,脑海里将‘12.08’恶性杀人碎尸案前后过程重演一遍,所有的线索、相关人员包括证词一一梳理,重新整理排列。
12月3日晚,肖华和她男友卢鑫达发生争吵,不欢而散后遭遇抢劫。
12月4日凌晨,肖华被杀,然后碎尸、抛尸老井。
12月8日,因修地下电缆而发现肖华的尸块,分局立案。
案件现有结果是肖华发现林秀娥是走私团伙其中一员,偷走她的记账本并数次勒索,最终被杀害。
分局立案后,林秀娥带着护照和走私货物企图逃离中国前往越南,期间绑架张晗晗想要回走私记账本。
肖华将走私记账本藏在张晗晗的布娃娃里,却撕毁了记账本里的一页。
林秀娥在未得到走私记账本之前就企图杀死张晗晗,这就让她勒索张富青的行为变得多此一举。
李瓒猛地睁开眼,正对上江蘅那张脸,反射性举拳揍过去。
江蘅敏捷躲过,走个两步就在李瓒身侧坐下,说:“是我,淡定。”
李瓒挑眉:“你还没走?”
“刚要走,看见你就过来打个招呼。”江蘅说:“张晗晗醒了,一醒来就哭着要找肖华和保姆。肖华……就是碎尸案的死者吧。”
李瓒看着江蘅,真觉得他特别擅长话术。
一句话能做到提示关键信息的同时,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李瓒凑近凝视着江蘅:“碎尸案和海港走私两个案子的调查进度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但你掌握的信息不少于警方所知道的内容。”
他停顿一会,刻意制造压迫感:“我知道你有渠道能买到很多消息,包括从地下酒市得知林秀娥那儿有汉帝茅台的资源。你应该早就知道她牵涉走私案,所以打算从她那里入手。你在关注海港的走私案,理由?”
“江蘅,你为什么关注海港走私案?”
阳光与树影相偕落在李瓒的身上,当他靠近了,江蘅便能清晰地看见他眼睛里的倒影。
李瓒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有点像桃花眼,眼瞳是亚洲人很少见的浓黑色,黑珍珠似的熠熠生辉。睫毛像女孩子似的长,直直的、根根分明,右眼下眼睑靠近眼球的位置有一颗淡红色的小痣。
他的目光其实很锋利,有时还会带上戾气,彷如出鞘的利刃。
因此淡化了桃花眼那点迷离勾人的特点,如今又因下眼睑那颗红色小痣而多了点道不明的味道。
好在得靠得很近、近得能接吻的距离,才能发现这颗小痣。
也不知将来哪个人有幸能挖到宝。
江蘅如此想着,往后靠在长椅,借此远离李瓒,但眼睛未曾转移,眼里带着平静温和的笑。
“我告诉你答案,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江蘅低声说:“好不好?李队。”
李瓒心想说话就说话,用得着故意压低声音制造低音炮吗?
“什么问题?”
“海港走私案里,有没有毒品?”
话音一落,李瓒瞬间绷直了背,嘴唇抿成一条线,审视的视线似锐利的刀片一寸寸割裂江蘅的表皮。
江蘅淡定自若,温和又斯文,平静的对抗李瓒突然爆发的敌意。
良久,李瓒收回那股审视的敌意,懒懒的靠回椅背:“没有。虽然海港走私案还不够明朗,但不涉及毒品。”
如果走私涉及毒品,明湾区经侦队就不会把这案件全权包揽在自己身上。
什么案子能揽来当锦上添花的助力,什么案子会玩火自焚,程为平拎得清。
“多谢。”江蘅起身,说:“我调查海港走私案就是想知道它跟毒品有没有牵扯,至于为什么调查毒品……一个问题换一个答案,不搞优惠活动。不过有赠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东西扔过来,李瓒抬手一把接住,摊开来看是个藏式项链。
江蘅立时说:“给错了,那是张晗晗的。”说完,他又扔过来一个粉色的球状物。“这才是赠品。”
李瓒接住一看,一根桃子味的棒棒糖。
“你这……童心未泯?”
江蘅头也不回的摆手,挺潇洒的回应:“刚从一小孩那儿骗的。”
李瓒嗤笑一声,当这人又拿他当小孩哄骗。
不过现在犯了烟瘾,正好用棒棒糖那腻人的甜味麻痹味觉。
于是李瓒撕开糖纸,将有点化了的棒棒糖含进嘴里,没过两秒就听到身后传来小孩嚎破天际的尖锐的哭声。
“呜哇哇――妈妈,那个哥哥骗走了我的糖!”
李瓒僵硬的转头,瞪着不远处哭得撕心裂肺的小男孩和安慰他的年轻母亲,三秒后再‘咔咔’转脖子,只见到江蘅飞也似逃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