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人,不是一个小数字。”那食其摇了摇头,否定了邸疥的猜想。“他手下现在不到四万人,其中还有项家的四五千人,等到了大粱,项庄肯定会脱离他的队伍,到了那时,他也就是三万余人,不论是与项家比,还是与韩魏比,他的实力都有所不如。
这个时候他应该极力拉拢你叔叔才对,就算作用不大,也不能让对手拉了去啊
“那又是为什么?”邸疥真的被他说糊涂了。
“所以我才说看不懂啊。”邸食其直摇头:“他既然要与项粱争功,又不趁机扩充实力,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阿翁,不对。”邸疥灵光乍现,好象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连连摇头,打断了邸食其的话:“共君侯不是不想扩充实力,只是他扩充实力的办法,与其他人不一样。”
“不一样?”邸食其看着儿子,忽然来了兴趣:“你细细说说
“阿翁,你看啊。”邸疥有些兴奋的坐到榻边,掰着指头说:“从宋留开始,到周市、弗王信,他们哪个不是拼命的扩充兵力,恨不得把所有的男丁都征召入伍?宋留从高阳经过时,不过万余人,可走到了南阳不久,人马就过了五万。周市从高阳经过时,不过区区五千多人,可走到了魏地之后才一个多月,人马达到八万余。他们人是多了,可是战力却不强,别的不说,周市在秋县,被田檐区区几千人就打散了。他们的实力只是人多,实际上除了多消耗粮食之外,并没有什么作用,一遇到强敌就如鸟兽散。而共君侯则不一样,他的人马虽然不多,但是却极精悍,阿翁你想想,从陈王起事到现在,有谁在同等兵力的情况下击败过秦军的?没有,除了共君侯之外,一个也没有
邸食其看着两眼亮的儿子,脸上渐渐的露出了笑容,他连连点头:“我也明白了,他走的是与众不同的路子,虽然人数不多,却是实打实的实力。与他一比,世家出身的项梁,也就是在会稽的时候还算清醒,过了江之后,也变得有些盲目了。”
“对啊,要不他需要向共君侯调粮?”邸疥一拍大腿,大声说道:“我听周将举说,项梁大军的粮草,有一大半是从陈县运出去的呢
“那个笨蛋,不打陈留这个粮仓,却去打定陶。真是昏了头。”那食其用鼻子哼了一声,摆了摆手,不愿意再谈项梁:“这个共尉更让我猜不透了,他只是一个农夫,怎么会有这样的见识?”
“这有什么稀奇的。”邸疥笑了:“你忘了?连博士孔稣都说不过他呢,他又怎么会是个普通的农夫?我还听说,他不仅通天文地理,而且颇多技巧。你象新酒、马镫、高马鞍,都是他的手笔呢。”
邸食其坐了起来,怔怔的盯着如数家珍的邸疥:“那你说说,他能成事吗?”
邸疥被父亲这么郑重的看着,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刚刚还很流利的话也变得结巴起来:“阿翁,你怎么问我这个?”
邸食其也不理他,顾自从榻上跳了下来,倒跃着鞋,在屋里来回走了两步,自言自语道:“这今年轻人有勇有谋。而又难得不张扬,在如此乱世之中,还能保持一份清醒,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如今他东面占着东海、油水,陈县还握在手中,南面又占了南阳,细算起来,他的地盘却是最大的,而项梁看似风光,其实也不过占着陈郡、九江、会稽三郡而已。怪不得他要打定陶,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猛的回过头来,眼神灼灼的看着邸疥:“竖子,我们邸家封侯拜将的机会来了
邸疥被他那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阿翁要投共君侯吗?”
“当然要投他。”邸食其仰天大笑:“不投他,难道去投项粱那个昏了头的家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