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远状似无意翻开一页, 目光在上头随意一扫, 很快又将话本合上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正盯着自己的余舟, 道:“余贤弟, 我没怎么研究过这个, 你帮我挑一本吧。”
余舟原本正像个吃瓜群众一样在旁边看裴斯远的窘样呢,没想到对方竟将这烫手山芋扔给了他。余舟拿着裴斯远塞过来的话本, 看起来十分无辜。
一旁的伙计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余舟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 这白白净净的小公子看着挺单纯,没想到竟懂这么多?真是人不可貌相。
“人不可貌相”的余舟红着耳尖将那几册话本翻开看了看。
裴斯远目光落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呼吸随着他翻动书页的手而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算了!”裴斯远一手按在他手上。
“不买了?”余舟抬眼看向他。
裴斯远将几册话本一并递给伙计,道:“都包上吧,我都要了。”
“好嘞,公子您可真有眼光,咱们京城最时兴的花样可都在里头了呢!”伙计道。
他这话一出,不止余舟,就连裴斯远面色都有些不大自在起来。
偏偏那伙计见多识广,见了两人这副“眉来眼去”的样子,再联想两人一起挑话本的举动,便认定了他们是那种关系,所以将话本包好之后,往裴斯远手里一塞,笑道:“两位公子慢慢看,看完了小店下月还有新的。”
余舟被他这话揶揄地面红耳赤,先提步出了门。
裴斯远取了一锭银子扔给伙计,临出门前略一犹豫,将目光落在了余舟方才翻看过的那本《话本入门》上。
外头,裴斯远丢在门口的马,正老老实实靠边站着。
余舟走上前,伸手摸了摸马颈,将它的缰绳牵在了手里。
“它倒是挺喜欢你。”裴斯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余舟见他出来,伸手将马缰递给他,他却没接。
“牵着吧,让它跟你熟悉熟悉。”裴斯远道。
他抱着一摞话本,立在街边盯着余舟看着半晌,目光带着余舟看不太懂的情绪。
良久,他突然伸手在余舟脸颊上一捏,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
他这动作惹得余舟拧了拧眉,不满道:“你干什么?”
“欺负你。”裴斯远说着又在对方被自己捏红了的脸颊上轻轻揉了揉。
随后,他从自己抱着的话本里,抽.出一册递给了余舟。
余舟以为他要送自己那种话本,低头一看才发觉是那册《话本入门》。
“还真动了写话本的心思?”裴斯远问道。
“我就是随便想想,估计我也写不好。”余舟道。
他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我做不好起居郎,也不太适合待在衙门里……要是将来真能靠着别的手艺谋生,我也想试试。”
“那敢情好哇,上回我不是还说可以弄个烤肉的摊子吗?”裴斯远笑道:“来日我烤肉,你就在旁边支个摊子写话本,也挺好。”
“我为什么要把摊子支在你旁边?”余舟拧眉道:“烤肉多大的烟啊,呛人。”
裴斯远被他一句话噎得半晌没找到合适的语言回击,气得又伸手在他另一边脸颊上捏了一下。
“拿着。”裴斯远将手里的话本都塞给余舟,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将他抱上了马背。
余舟尚未来得及反抗,裴斯远已经跨上马背,将他半抱在了怀里。
“去哪儿?”余舟扭头问道。
“去……”裴斯远一低头,下巴几乎碰到了余舟的鼻尖,他稍稍避开了些许,有些不大自然地道:“进宫一趟。”
他方才是在大理寺匆匆回来的,有些事情还没顾得上去办。
如今既然确认余舟安然无恙,自然要去解解惑。
将余舟放下他又不安心,索性将人带在身边。
两人一起进了宫,径直去了太医院,找到了秦太医。
“裴副统领,余舍人,两位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秦太医客气地朝两人寒暄道。
裴斯远朝他行了个礼,“有些事情要请教秦太医,劳烦借一步说话。”
秦太医闻言忙引着裴斯远和余舟到了一处无人的厅内。
“今日来找秦太医,是想请教一事。”裴斯远道:“这世上,是否有男子有孕一说?”
他此话一出,不止是秦太医,就连余舟都吓了一跳。
“男子有孕?”秦太医问道。
“是,就是男子。”裴斯远道。
秦太医想了想,道:“依着常理说,怀胎十月只会发生在女子身上,但医书也有关于男子有孕一事的零星记载。说有的男子虽外表看着与男人无异,但实际上是雌雄同体,若是这样的人与男子结合,便有一定的概率会有孕。”
“不过……”秦太医顿了顿,又道:“这种人毕竟是少数,且身上属于女子的部分大多都没有发育完全,哪怕侥幸有孕也未必能保住,甚至有可能累及自身,危及性命。”
裴斯远思忖片刻,问道:“秦太医所说的这种雌雄同体的男子,从外表可能看出来?”
“那是自然,这种人通常来说,会同时拥有男子与女子的身体特征。”秦太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