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笑得开怀,倏然抽身而出,惊鸿飞身离去。
兽潮自破口汹涌而至,晏凌毫不犹豫挡在她刚才站的位置,挡在所有人面前!
罡风割破他的衣摆,他横剑挥斩,凛凛寒光瞬间斩空身前百米。
黄淮几人瞳孔一震。
黄淮看着晏凌仿佛扛下苍穹的挺拔背影:“你这样为她,是喜欢她?”
“我是心仪她。”
晏凌微微侧眼,声音沉静:“可我信任她,从来与风月无关。”
他信任她,从来只是因为,她值得
——他为她负下山海,她就定会为他们,踏平山海而来。
……
清冽的竹香掠过耳畔,温绪目光微微倾斜,青衫少女已如扁叶落于他身侧。
“温绪。”
她声音平淡如初:“你与我来。”
温绪一掌抵出法阵,笑:“林姑娘说笑了,我正稳住阵眼,这么多家族子弟在此,我作为温家大公子,如何能退?”
林然看着他,风竹暗芒流转,心平气和:“你以为当着这么多人,我就拿你没办法吗?”
温绪听出她语气中罕见的凛冽,轻轻瞥一眼,笑得意味不明:“姑娘生气了。”
林然默然,举起了剑。
“姑娘若是在这里对我动手,我一出事,阵法破裂,我后面的温家弟子都将被兽潮吞没,所有人都将陷入危险。”
温绪不急不缓:“但若是姑娘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那么听完之后,我愿意主动与姑娘走。”
林然定定看着他。
温绪看不透她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不是怒,不是憋屈,没有厌恶和恨,更没有好奇,那双眸子明透沉静得像一块镜子,清凌凌地反射出探寻者的一切,却怎么照不穿她自己。
他总是看不懂她。
——但无妨的,只要她在他身边,他总会看懂她。
他笑了笑:“姑娘大概已经看过那本书了,那是我偶然所得,书中讲述一个身负血仇的少年、从无名小辈修至魔渊剑尊的故事,或者说,是我本以为的故事…直到我得知,万刃剑阁的掌门首徒,也叫晏凌。”
他按照书中所指的大概位置,派人在北方极地一寸一寸地挖,终于挖出了那一株清心草。
他靠坐在夕阳笼罩下的雾都水榭,倚窗,把玩着那一株幽蓝的草药,坐了三日三夜。
没有人知道他想了什么。
“然后一天,一个孱弱濒死的年轻人,千里迢迢来拜会我。”
温绪笑:“他出身名门、资质不俗,可偏偏天生胎毒,寿数无多,寻遍天下良药也已无计可施,他不想死,所以悄悄背着所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千里迢迢来寻我,请求我为他续命。”
林然终于开口:“作为代价,他为你献上了那支黑色凤翎…那确实是温家祖传之物,只不过那不是让凤凰认主的圣物,而是诱凤凰堕魔的邪物。”
温绪抚掌:“林姑娘冰雪聪明。”
林然:“你费尽心机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看戏、为了不让别人好过?还是想得到凤凰?”
“我并非存心不想让别人好过,只是一场戏,总是是要牵涉一些人。”
温绪笑:“至于凤凰…上古神兽,曾离合道一步之遥的凤凰,我当然也是喜欢的。”
林然神色平淡:“我并没有看出你有多喜欢。”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但比起一只凤凰,我更喜欢的却是寻乐子。”
温绪笑:“看一场大戏,从中收获的兴致,在我看来,便算是胜过任何天地灵宝。”
林然不置可否:“随便你,说完了吗?可以与我走了。”
“这样急。”
温绪失笑:“林姑娘这样催促,真是让绪有些心慌,不知道的还当是姑娘迫不及待…”
他忽然俯身凑在她耳边,低笑:“…想杀我呢。”
林然没有说话。
温绪眼底悚然幽翳。
“哈…”
他轻笑,笑得凉薄:“你竟真想杀我。”
她仍然没有说话,腰间剑鞘被劲风吹动,轻轻碰了一下剑刃,亮出一抹寒芒。
温绪看着那竹鞘上一朵开得正艳丽的桃花,眼神渐渐幽得让人毛骨悚然。
“好,真好。”
温绪轻轻地笑:“林姑娘,那我便送最后一份大礼给你。”
他猛回身掷出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