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安虞笑起来:“就哭了呗!”
过去好几个月, 那天的印象还是很清晰。虽然饭桌上就觉得闻京情绪不大对,但方安虞没多想,以为他还在担心五月底的欧洲联赛能不能去成。饭局结束, 原曦叮嘱方安虞给闻京叫代驾。等他在停车场找到人,就看闻京坐车里, 趴方向盘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过去敲车窗, 就看到抬起头仓促抹脸、眼角有泪痕的闻京。
后来, 两个人走去附近酒吧喝酒, 闻京没说什么,只说自己很蠢。方安虞静静听着,慢慢明白过来,陪着喝了点,然后在闻京断断续续的话语里,一点点拼凑出十八岁的那个暑假、发生在另一个发小心底、后知后觉的心动。
有点感慨,也有想要安慰的想法,但最后他也只是作为一个倾听者,很安静地听闻京说话。
之后,两个人时常约着喝酒。
暮色还未全尽,天际一线斑斓又绚丽。
江州夏季干燥,风的气息就很淡。
时舒扭头注视和原曦一道等绿灯的闻京。
车辆还是很密集的,正值下班的时间点,往前往后都是川流不息的尾灯。
常年从事高强度体育竞技,闻京的身材是他们几个里最高大的,肩宽体长,十分挺拔。最近不知怎么头发剃得越来越短,整个人瞧着洒脱不少。现下穿了一身休闲运动服,低头朝原曦笑的时候,几个瞬间好像回到小时候,瞧着有些憨,邻家小朋友一样亲切又阳光。他这趟去安溪估计是去看他的小姑。听说他小姑最近身体不大好。
原曦刚从严肃专业的会议场下来,一身职业装,远远立着,很是精致。
“梁径呢?”
原曦坐下,弯腰去揉自己的脚踝,“站得累死我了......”
时舒:“和闻叔去处理一些事了。要晚点来。”
中午和丁雪一起吃了饭。吃完梁径就被闻康叫走。这次回来,梁老爷子给了任务,梁坤名下诸多事项的决策权需要尽快转移,尤其是那些迫在眉睫的安溪项目。只是眼下转移到梁径名下还尚早,于是梁老爷子全部接过。此趟回国,就是让梁径处理这些事。接下来几天,他还要跟着闻康同好几家银行打交道,中间过手文件多、关系错综复杂,梁径是务必需要时刻参与的。
临走和丁雪说起,丁雪都有些担心他身体。这个家业到底有多大,她心底是有数的。之前她不同意梁坤从学校离职,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现在虽然梁老爷子顶着,但梁径受到的压力肯定不会少。
见丁雪面容忧愁,梁径笑着打趣:“爷爷疼我,闻叔也关照,妈,放心吧。”
“你爷爷年纪大了,你要听他的话。”丁雪越想越觉得左右为难,想到梁坤,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爸在,就不会这么难了......”
梁径和时舒对视一眼,时舒朝丁雪靠了靠,忽然想起什么的语气,笑着对丁雪说:“梁径说有次他和梁叔抱怨工作忙,梁叔说,以后会更忙。”
很简单的一句插科打诨,丁雪立马就能想象出梁坤的语气,也是他会说的话,当即笑了下。
她看着时舒,眼神温和,没再说什么。
临走,梁径起身,他的手从时舒椅背上移开,掌心似有若无地、触碰着时舒肩背。
丁雪看着,没什么表情,和医院那会一样,神色平静。
她的儿子,她最了解。看上去和风细雨,实则霸道又独断。两个人从小到大的关系,如果要细究,丁雪觉得,迈出第一步的,肯定是梁径。
——想都不用想。
......
酒瓶打开发出清脆声响。
空气里顿时充盈麦芽和酵母的甜香。
方安虞把手边一瓶开了的啤酒递去,原曦接过喝了一口:“是不是等很久了?”
时舒:“没多久。”他笑眯眯看着原曦,想八卦,但碍于闻京在场,挣扎许久,还是没直接问。
一旁,闻京自己开了瓶,正边喝边打量这家他们以前经常来的烧烤店,“老板娘呢?”
他还记得十八岁的时候,老板娘揶揄他下次来吃烧烤,得带着卷子来。
方安虞:“不清楚,现在好像她儿子在管,也不常来店里......”
闻京点点头,移回视线。
和他们一起坐在外面吃饭聊天的人不多。这个点,天边还能看到淡紫的晚霞。
南棠街口,迎尚照例开着,但只开了一半的店面。一个伙计坐柜台里玩手机。
方安虞说他爸妈回安溪了。最近天太热,安溪房子老旧,想着翻修下,住得也舒服。只是他姥爷脾气古怪,他爸妈回去说了三回,回回都被老人家拒绝。这次回去是想干脆把老人家接来江州住。
时舒心想,这可是大工程。方安虞姥爷是个整天只知道拉着人下棋的严肃老头,要是搬回江州,没人和他下棋,那得有的闹。
三言两语,扯了些有的没的。
虽然大家好久没见,但彼此知根知底,说起来话还是很多的。
聊到接下来的打算,原曦笑着和时舒说九月英国再见,时舒“趁机”问她男朋友情况。
原曦一眼看穿:“你是不是忍很久了?”
时舒急了:“我没见过啊!不像他俩,都一起吃过饭了!”
方安虞和闻京对视一眼,无语又好笑。
“待会他过来接我回学校。正好见见......”原曦看了眼手机,叹气:“最近挺忙的,我俩合作了篇论文,他在整理实验数据,等去了英国,这些弄起来就比较麻烦......”
方安虞抓到关键,皱了下眉:“你俩合作?谁一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