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两个月,叁个月,时间过得很快。
这些日子胡家被无数官员联名上书弹劾,接二连叁爆出的罪名也让胡家咬牙认罪。
胡家势大,这次朝廷动荡牵扯人员众多,小皇帝却又再次在白丞相和郎中令的支持下,开设殿试寻找天子门生,为这动荡不息的朝堂中注入新的势力。把朝廷局势搅得更乱,却又一直稳得住大局。
小皇帝被国师耳提面命,填鸭式教导叁个月,已经开始像模像样。
而国师这叁个月虽然忙碌了些,但是活的很“滋润”。
欲望上来的时候就去找流韫素潇消火,偶尔调戏一下迄今为止没有露出真面的惊尘,时不时给小皇帝布置功课欺负一下他,看着他想反抗却没办法反抗的样子取悦自己。
只是随着不咸不淡的相处,唐蕴注意到小皇帝心中的黑暗和残虐,以及肆意疯长的,对自己的占有欲。
是时候了。
如今胡家倒是意想不到的乖巧和颓势……唐蕴打着哈欠,看着晴空万里的天际。
“先生?”
“陛下,臣两日后就会离开京城。”唐蕴转过身,示意安福带着叁位中年男子上前:“陛下年纪尚幼,虽然要学的东西多,可依旧是一国之君。臣为您找了叁位德高望重又富有学识的大人,在臣离开后更好的辅佐您治理国家。”
她指了指叁个人,又用口型示意“叫他们先生。”
子桑翼坐在龙椅上,脸一点一点黑了下来。
感受到御座上的杀意,叁个大臣惊骇莫名,又想起早些时候国师找到他们说的话,心中的不安也散去,一一对着子桑翼作揖。
少年皱着眉看着那叁个大臣,在唐蕴不变的淡笑中握紧拳头,却没当众变脸,而是站起身扶起他们。
“朕虽为大宸的皇帝,可朕深知,这个国家最终还是要仰仗各位爱卿……”子桑翼比同龄人早熟许多,声音是少年人独有的清朗,他此刻伪装一下,就能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这是近几个月唐蕴教给他的对外交谈假象,灵感来自于和流韫的床笫之欢,方便笼络人心,给人好的印象。
“哪里哪里,微臣等人不过是为大宸…”
“陛下谬赞了,在下也只是…”
唐蕴笑盈盈的看着君臣和睦的假象,冷不丁地听到子桑翼这么说。
“虽说是国师引荐,但君臣之礼不可废,朕还是与各位爱卿以君臣相称,如何?”
女人猛地看过去,就见子桑翼谦和有礼又不失矜贵地,对着叁位大臣点头,转而看了她一眼——子桑翼的眼睛暗沉的像是浓的化不开的墨汁,叫她心里莫名一寒。
“……”
唐蕴默默地靠在柱子上,对着同样站在鎏金方柱阴影里的惊尘抽着嘴角问道:“影卫大人。你家小陛下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啊……总这么喜怒不定,本官也很难办,唔,你在他手底下办事这么久,能看得出他在想什么?拥有叁个万里挑一的先生还不高兴?”
虽然比不上自家府上的那些死鬼先生们啦。
惊尘往阴影里挤了挤。
“祸水。”惊尘吐出两个字后就再不发言了。
“……”而唐蕴悟了。
叁百年前那一个个疯魔的眼神和扭曲的笑脸,以及丁零当啷的铁链镣铐划过脑海,她以手掩面痛不欲生。
他知道我今晚要八抬大轿去带俩男宠回家,他会不会把本官五马分尸?这年头小孩子占有欲都这么强这么可怕的吗?她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每一个子桑家的人都会这么疯狂地迷恋她……她改还不行么?
当然,充满迷恋地把她剥皮挖骨之类的事情那是真的数不胜数……咳,不要回想。
唐蕴点了点太阳穴,克制住一些喷涌的想法。
惊尘不知道国师丰富的心理活动,他相当冷淡地侧过脸去,毫不怜悯。
“先生。”还没等唐蕴那宛如自说自话地聊天结束,子桑翼却已经屏退了大臣和下人,站在龙椅和大殿之间的台阶上唤她。
唐蕴一扭头,就看见一身黑袍龙纹的子桑翼在大殿中站着,再怎么如春水暖融的假笑也遮掩不住本身那种阴鸷的气息,而且唐蕴叁个月下来已经摸透了他的性子,此时被他这么叫着,莫名心里有点抖。
子桑翼头上的玉旒微微晃动,遮掩面部,让这位皇帝在几串琉璃玉珠的光华间,有些看不透彻。
就听他道:“朕一生,只喜欢对朕而言,独一无二的东西。比如皇位,比如瑜儿,比如……先生。”
少年的声音放轻,晕染着令人不太舒服的欲望。
子桑翼走下台阶向她走了过来,金线绣着的金龙吞云吐雾在黑色的丝织上庄严迫人:“当初先生不让朕喊……然,你令朕喊了你先生,你让朕觉得这样的相处,是难得的甜头——先生,你可明白?”
“……晓得了。”
随着他走进,唐蕴闻得到他身上那股因为每日喝药而散不去的药香,不由扯了扯嘴角,道:“陛下这么说的话,一生只认可一位师长…那其他教导您的人呢?”
他肩骨瘦削,身形让人联想到顺着树而下的小蛇……触感冰冷又让人毛骨悚然。
“教导?谁能教导朕?”子桑翼的笑容傲慢阴冷,却因为眉目如画,又年幼,生生将那让人不舒服的意味变得别有风情,让见惯了美人的唐蕴晃了晃神:“在朕之下皆是王臣,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