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白强忍着没避开,可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却起了一层又一层。
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之间,霍启年的手就开始往她脖子后跟耳后摸了?
他还以这么轻的动作……他不知道这很痒的吗?
苏允白忍了又忍,见霍启年不仅不收敛,反而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终于忍不住侧头避开了他的手。
这人是故意的吧?
她有点恼了:“你干嘛啊?”
一回头才发现,霍启年正在以一种十分深沉的眼神看着她,眼里的情绪浓烈得化不开。
苏允白愣了下,“怎么了?”
霍启年关了吹风机,沉默片刻,轻声道:“就只是……这些年,很抱歉没好好对你,很抱歉没好好珍惜你……”
苏允白一愣。
她以为她已经接受这些事实了,可这瞬间,她的鼻尖还是没忍住一酸,整个人忽然被一种巨大的酸涩感笼罩了。
霍启年跟她说过不止一次对不起,可只有这一次,让她有一种喉间发哽之感。
为什么呢?明明他的话音那么轻,明明他认过错,可为什么就这一次,她忽然就溃败了呢?
是因为她终于能感受到他的真诚了吗?
眼前这个人,终于不再是立在台上无坚不摧的霍总,而是走下台、走到她身畔的霍启年。
苏允白再是告诉自己要克制,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霍启年坐到苏允白身旁,伸出手来,把她整个人都抱到怀里。
他拥着她,声音低低的、沉沉的:“‘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人’……
“这么些年,我只为一个人组装过镜头,只和一个人一起看过彗星,只为一个人念过情诗……
“我明明只爱这么一个人,却伤她最深。
“我很抱歉。”
苏允白使劲眨了眨眼睛,将眼眶泛起的潮气逼了回去,开口的声音十分沙哑:“……你记起来了?”
“嗯,我记起来了……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霍启年的声音也沙哑了,“美国到中国,十七亿分之二,命运这么厚待我才让我跟你重逢,我却不知珍惜,还连累你受苦……
“我很抱歉。”
霍启年轻轻蹭着苏允白的头发,“你之前说过,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有保质期,感情和等待也一样。
“的确,我不否认。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不变的,恒久如星体,都有衰老消亡的一天,永恒不过是个假命题。
“可永恒可以是个相对正确的命题。
“正如我们初相识时你说的那样,宇宙的时间尺度其实很大,远比我们个人的时间尺度大得多。月光的时间就是以宇宙的时间尺度衡量的,在你我的时间尺度里,月光理应永恒。
“你曾经说我是你的白月光……这一次,换你来做我的白月光。好不好?不过期的、永恒的白月光!”
苏允白失神片刻,轻声道:“可月光是很远的。月盈月缺,天亮天黑……它不总是在。它高高在上,它遥不可及……
“即便如此,你还要追着它吗?”
霍启年笑了起来,“为什么不呢?月盈月缺,天亮天黑,它其实总是在天上的,不过是我们自己看不见罢了。
“它一方面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可有月光的晚上,只要你伸出手,它就在你掌中。它其实从来不曾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