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制止住她说话,“无论你与太子如何想,在瑞王等人心里,我心向太子。”
周围安静的能听见蟋蟀的声音,叫的此起彼伏,沈娆不为所动,说:“此次前来的确冒犯又仓促,但……满朝文武,要么是墙头草,要么隔岸观火明哲保身,要不然就是瑞王的人,极少人心向太子,就算有,我也不能信任。”
“寻你,的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沈娆起身,双手衣袖挥动,拱手向他微微行礼,“温大人光风霁月,壮志凌云,想必知晓,瑞王并不是明主。”
“若太子可以继承大统,温大人的壮志可酬,也一定会见到更加绚烂的盛世。”
温靖城目光沉静明亮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叹口气,托着她衣袖,虚扶了下,“瑞王的确不是明主,心胸狭隘,目光短浅,又刚愎自用,可太子殿下——年纪尚小,以后如何也未必可知。”
沈娆心有遗憾,却知道不能强人所难,“既然温大人已有想法,我就不再叨扰,告辞。”
在她转身时,温靖城又说:“这一次我会帮太子,还望沈大人以后万自珍重。”
沈娆知道这是他最大的帮忙了,回身,拱了拱手,“来日必会答谢。”
温靖城摇头,“我帮太子不为名利,只是为了你我交情。”
他又添了一句:“君子之交,不为风月。”
她没回沈园,直接去了隔壁的谢府,轻车熟路到了他书房,敲了敲窗户,表明是自己,才翻窗进去。
谢槿把人抱下来,对方顺势熊抱住他。
他似笑非笑:“大门不走走窗,沈大人想做梁山君子?还是采花大盗?”
沈娆头埋在他颈窝,“别把我放下来。”
“怎么了?”
“不想站着。”
“行。”谢槿带着人坐到书桌后的太师椅上,就让她这么抱着自己,粗砾的掌心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不是去找温靖城了吗?怎么,他欺负你了?”谢槿脸色顿时沉下来。
“他欺负我做什么?”沈娆白了一眼,说:“人家高风亮节,不做小人,哪像咱俩似的狼狈为奸。”
谢槿听她这么夸温靖城,虽有不满,但想想她把自己和她划在一个圈里,又高兴了起来,“那是怎么了?”
“可能是他太光风霁月讲君子情义,我就觉得我私心太重,早就变得机关算尽,阴险狡诈了。”沈娆想想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就觉得心里难受。
谢槿微怔,随即说:“你觉得你变糟了,变坏了?”
“嗯。”
“可我觉得没有。”
沈娆眨眼看他,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谢槿耐心跟她说:“其实你没有变,你机关算尽为的是保护自身,也从未做伤天害理之事,若现在你身居高位,你会草菅人命,无恶不作吗?”
她斩钉截铁回答:“不会。”
“那不就得了,别把他想那么好,也别把自己想那么糟。你未必了解他,你也未必看透你自己。”
谢槿一番话,让沈娆茅塞顿开,她靠着桌沿,语笑嫣然:“也是啊,我在这钻什么死牛角尖,还不如想想如何帮太子。”
她转过身,就坐在他怀里,拿了张纸,提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写个大概,再连成线,在她扭着手腕抬头看向烛火时,猛地把毛笔放在纸上。
“我有法子了。”
谢槿撑着头饶有兴味的问她,“你说。”
“既然长公主这么不想让太子回来,还弄出这么一场戏,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娆笑了一声,把桌子上的草图揉了揉,丢进火盆里。
“你想把公主府烧了?”
沈娆学着老夫子的模样,边说边摇头,“此番大火是上天预警,有妖孽在京中作祟,需要储君回京镇压。”
谢槿颔首,说:“长公主府守卫比瑞王府还要多,怕是不好办。”
“我可没说自己要去公主府。”她附耳在谢槿耳边说了两句话,见对方讶异看自己,说:“不用你帮忙,我只要这个。”
他说:“你要火药?确定?”
“对。”
“行,陪你疯一把。”大宁京都往年静的宛如一潭死水,如今血色染了半边天,那他就陪着她,再把这天,炸它一炸!
他带着沈娆去了京城内最高的塔顶,指着长公主府说:“射程很远,行吗?”
“放心。”她向他挑了下眉,将火药绑在箭头上,拉弓,瞄准。
“来,帮忙点个火。”
谢槿用火折子给她点燃,随即就看见箭羽破空而出,飞速划过天空,不偏不倚,箭落在长公主府上,带着火光,从空中炸裂开来。
嘭——
绚丽火花,在黑夜中,怦然绽放。
沈娆看着远处火光冲天,下意识攥着旁边人的手,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看,咱们真的是狼狈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