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开价是五千,在那个年代已经不低了,对于小镇上的普通居民来说,五千也许是他们大半年或者一年的收入。
其实我的心里很忐忑的,我都想好了对策,想把价格喊高一点,万一毛老板嫌贵要砍价,也能喊个三千四千的。
没想到我话没出口,毛老板便说话了:“五万?!”
我微微一怔,知道毛老板会错意了,正准备说“毛老板,你误会了!”,还没开口呢,那毛老板就很爽快地说:“五万就五万,五万救我一家人性命,一点都不贵,这个价钱很合理!这样吧,明天我先给你一半定金,等事情办妥了,我再把后面的钱全部付给你!”
我张了张嘴巴,脱口而出一个字:“好!”
走出天香楼的时候,我的脑子还是晕乎乎的,喝酒没有喝晕,但是却被毛老板的五万块给砸晕了。
五万块,对于一个小镇上的学生仔来说,那是一个什么概念。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那时候在道上,卸人一条胳膊,才五万块呢!
回去的路上,我感觉自己走路都是飘着走的,双脚轻飘飘的,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愉悦的很。
回家躺在床上,我兴奋的一宿没合眼,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老人头在飞舞。甚至我还爬起来,找出纸和笔,计划着怎样安排这五万块钱,而且那个年代,那个年纪,我居然还想到了投资理财,简直是个金融奇才。
到了第二天下午,毛老板来找到我,还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手下,三个人都是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开着一辆平时拉货买菜的面包车,一路飞驰,来到镇上的一座民宅前面。
毛老板跟我说,那个搞装修的叶老七就住在里面。
然后毛老板递给我一个信封,信封鼓胀胀的,里面是二万五千块。
我从来没有经受过这么多钱,感觉这钱沉甸甸的,连衣兜都揣不下,我只好把钱分成四摞,两个衣兜,两个裤兜,全都塞满了钱,感觉自己特别的豪气。
毛老板让我去敲门,我下了车,两个壮汉跟在我后面。
我敲门的时候,两个壮汉就藏在房门两边。
咚咚咚!咚咚咚!
我敲了半天门,门上的小窗哗一下拉开,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后,头发乱糟糟的,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正是搞装修的叶老七。
听毛老板说,叶老七以前是个农村木匠,跟着装修队到处给人装修房子,后来有了经验有了人脉了,这人脑子活刷,便自己当包工,拉了支装修队伍起来,没有正规公司,哪里有活就去哪里,江湖俗称“游击队”。
可别小看这种装修游击队,活跃在市区,县城,镇上,农村等各个地方,因为他们的收费相对正规公司来说便宜不少,再加上手艺也还不错,很多人都喜欢找这种游击队搞装修,一年下来,游击队的收入还是颇丰的。
“小子,你谁啊?”叶老七还没有睡醒,对我敲门惊扰他的美梦,显得很不耐烦。
这座民宅其实并不是叶老七的住处,而是他情人的家,叶老七当学徒的时候,也是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挣得每一分钱都存着寄回家里。后来当工头了,腰包慢慢鼓了,人也开始飘了,小农思想作祟,也学着城里的那些有钱人,开始包养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