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魏岚,你叫顾朝,对吗?”
“我今年十六,你比我大吧?那我叫你朝哥,行吗?”
“好。”
……
“魏岚,上次那个辫子你说我头发太短,这次这个圆球儿我能扎吗?”
“这叫丸子头!你的头发长度可以,等回来我教你。”
“那、那我先谢谢你了!”
……
“你干嘛!”
“干你!”
……
“朝哥,痛……”
“囡囡,我爱你,最爱你……”
“魏岚!”
“魏知青……”
耳边浮现无数吵杂,魏岚直觉周身暖暖洋洋一片,甚至有些炎热。
她眉心微蹙颤动,试着睁开双眼。
阳光晃眼,映入眼帘的是半边天的鱼鳞云和满目苍苍前后摇曳的竹林。
风“簌簌”的吹,一切好似似曾相识。
这样的想法刚落定,那些丢失的记忆和刚才黑暗中响彻的声音如潮水涌入脑海。
原来,
原来,她不是什么衍太太。
她是……是……
是他的囡囡。
魏岚身体一抖,倏地坐直身,雾气迅速充满眼眶。
于此同时,身侧传来温柔缱绻的声音,“做噩梦了?”
魏岚惊愕回头,待看清身侧男人的脸色,眼泪再也克制不住的往下掉。
是顾朝。
他坐在她身侧的门槛上,一手拿着竹筒,一手拿着那把削铁如泥的断刃,原是在细致的削着竹签,似乎察觉到她的一样,此时一双深邃眉眼正担忧的望着她。
“别怕,有我在。”他将她轻轻揽入怀中,随手放下的竹筒顺着倾斜的地面“笃笃笃”滚出老远。
微有些硬的胸膛,炽热熟悉的气息……
失去意识前,她明明还在海市,从沪北大桥一跃而下……
魏岚浑身颤抖,泪流不止。
顾朝身体后仰跟她拉开距离,仔细将她打量,“囡囡?”
魏岚抬眼,紧紧攀上顾朝的胳膊,伤痛又绝望的望着他,“你为什么不找我!”
顾朝眉心蹙起,慌乱片刻很快镇定下来,“找你,我一直在找你,已经找到了……你闭眼,再睁开眼看看?”
“囡囡,我就在你面前。”
魏岚桃花眼水雾朦胧,剔透的泪珠一串接着一串扑簌簌落下,她绝望的摇头,不敢轻易闭眼。
害怕是梦,更害怕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她怕一闭眼,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四年……
她被骗了四年,和他分开了四年,还失去了孩子……
这四年里,她承受了太多太多,无尽的委屈和惆怅无法表达,她紧紧的,无助的抓着顾朝的手臂,反复重复那一句话:“找我,找我,一定要找我……我就在,就在那里!我在就在海……”
鱼鳞云预示着近期有雨,但这回的预示未免来的有些过早。
她话音还未彻底落下,“轰隆隆”的一阵巨响,电闪雷鸣,天色突变乌云沉沉,扑簌簌的牛毛细雨落下,顺势盖过了她的后半句。
“找……”魏岚惊得头皮炸起,桃花眼瞪大惶恐不安,还欲说些什么,身后一阵巨大的吸力,仿佛她此时正在一个壳子里,那吸力要将她从壳子里抽出。
魏岚难以反抗,瞪大的桃花眸死死哀求望着顾朝,直到双手脱力松开,身体一软失去意识。
我找到你了。
你闭上眼,再睁开眼看看。
我就在你面前。
囡囡,我就在你面前……
呜……朝哥,这几年,囡囡过的好苦啊……
橙橘晚霞卷着丝丝烟黛色照映半边天,男人抱着女人绝望痛哭,却没有有注意到,女人泛青的脸上,眼角浸湿一滴泪。
魏岚眼睛忽地睁开,胸腔积压难受,她哽着脖子“呕”的吐出一口水,紧接着便如即将渴死的鱼再次落入水中一般,剧烈的吸气呼气。
她半个身子还泡在水里,浑身湿漉漉的,海风一吹,犹如身处冰窖,冷得快要死掉。
眼前黑漆漆模糊一片,魏岚看不清东西,但是能听清。
熟悉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吼叫……
“朝哥、朝哥……”她气若游丝,努力眨眼去看清眼前的人。
对上顾朝不可置信充血泛红的眸子时,魏岚眼里迅速涌上雾气。
她一面落泪,一面抖着手含笑触碰顾朝的脸,“你找、找到我了……你、你真的找到我了……”
“这些是?”
“打开看看?”
医院里,魏岚披着衣裳靠在床头,手里捧着顾朝递过来的牛皮纸纸袋。
纸袋鼓鼓囊囊沉甸甸的,却不是很大。
顾朝话音落下,魏岚浅笑颔首,拆开纸袋将东西取出。
竟是一叠厚厚的相纸照片?
魏岚怔愣,似乎察觉她的茫然,顾朝坐在她身侧,接过照片,每替换一张都附带一句解释:“囡囡你看,这张是第一次生意坦诚,五万的订单,这个是第二次,十五万。这个是三十万……还有这个,一千二百万……”
“所有协议合同一份两份,一份甲方持有,一份乙方持有,因为要放在一起保管,所以每一份我都拍了照片。”
“囡囡,这些都是你的,你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