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少女歪着脑袋,双手插兜。
精致的脸庞上明明晃晃地写着走神两个字,纤细高挑的个子衬得一中的校服像是私立学校的高级定制。
她在班主任的提醒下回过神,眨了眨眼。
上挑的狐狸眼那么一眨,潋滟生姿。
底下的男生倒吸一口凉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有人站起来,用英语大声和她交流。
施翩看他一眼,忽然转身。
少女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方方正正的两个大字:施翩。
“翩”字复杂,扁字像长了一个圆圆的大肚子。
熊相国率先鼓掌:“施同学字写得很整齐。我看看你坐哪儿,哟,就两个空位。”
两个位置,一个在讲台桌边。
另一个,在窦桃边上。
熊相国迟疑片刻:“坐窦桃边上吧?”
施翩走到座位,没注意其他,无聊地翻了翻书,听班主任絮絮叨叨,这感觉很新奇,国内外教育方式很不同。
一下课,好奇大胆的同学们围上来,叽叽喳喳。
“你是哪国混血?”
“我能摸你头发吗?”
“你会说中文吗?”
“……”
一万个问题,施翩统一回答:“i can't speak chinese。”
施翩的高中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她起先装不会说中文还挺顺利,这能帮她抵挡大部分麻烦,甚至一中还掀起来了一阵学英语狂潮,期中考一班的英语平均分遥遥领先。
直到某日午后。
施翩趴在桌上昏昏欲睡,五月的东川天气适宜,温暖的光让人浑身发懒,她盖着书,闭着眼躲懒。
后座两个男生正在讨论题目。
期中考刚结束,某一位数学只考了39分。
他哀叹:“几何为什么这么难?到底是谁造出了数学啊啊啊,学神,你就没有什么妙方能传授给我吗?”
施翩将书盖得严实了点。
稍许,身后响起一道清淡的嗓音:“欧几里得在亚历山大新城教学时,国王托勒密问他是否有学习几何的捷径,他说——几何学中没有专为国王铺设的大道。”注[1]
少年无情道:“所以,没有。”
话音落下,他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瞳孔,清透的球体像某颗神秘星球,还是犯困的星球。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用标准不过的中文问他。
余攀和窦桃同时顿住,视线往施翩脸上看。
这人会说中文?听起来可太正宗了。
施翩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见陈寒丘不答,她直接抽出桌上的数学试卷,和她一样是满分,其中一道题目的解题思路她没想过。
看完,她仔细打量这人。
白净,清俊。
她喜欢的单眼皮。
一中丑到不行的校服穿在他身上还挺好看,就是脸上表情少了点。这阵子,她和她的后桌唯一的交流就是传作业的时候,他用笔轻轻碰她一下,她一伸手,作业就递过来。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在那个关于数学的午后之后,施翩对陈寒丘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她不再遮掩自己会说中文的事实,她开始说一些除了她和陈寒丘谁都听不懂的话。
比如——
“墨卡托海图是怎么绘制的?”“地球的曲率。”
“差分机有几个零件?”“4000多个。”
“你知道开普勒曾说,地球是——”“星空中敏捷的流浪者。”
窦桃:“……”
余攀:“……”
两人一问一答,在午后铃声打响之前,施翩忽然拿出一张画纸,问陈寒丘:“这是什么?”
窦桃和余攀都忍不住凑过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