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骄阳似火,将空气烧得扭曲模糊。
康庄大道上,高大挺拔的男孩背着脆弱微小的女孩奋力奔跑,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
贺东屿侧脸和后颈流了很多汗,宽阔背脊炙烤着她的心,余玖扯起校服袖子轻擦滚落的汗珠,贺东屿一怔,猛地停下,改为快走。
只听后背的人小声说:“我不要去医院。”
“好。”他平视前方,身子往上一凑,强有力地拖住她。
贺东屿带余玖到了城郊的公寓里,这里原先是他奶奶住的房子,去世后,爷爷舍不得出卖,也怕睹物思人,鲜少会来,便荒置到如今。
简单清扫后,贺东屿走到沙发边,半蹲下来,仔细端量余玖,她的鼻唇上满是半干的红血渍,衬得小脸寡淡惨白,高马尾耷拉下来,一如她单薄眼皮,要垂到地面,根本不看他。
明明不是伤在自己身体上,可痛感清晰地传到心脏,甚至翻倍,成千上百倍的痛。
眼前的余玖像个易碎的陶瓷娃娃,贺东屿不敢触碰,起身要走,却被拉住衣角,“你要去哪?”
贺东屿隐忍怒气,淡淡地说:“我出去买点药,你在这里等我。”
余玖松开手,没再出声。
出门给赵柯打了电话,让他处理好学校的烂摊子,至于沉梦她们叁个,他会让她们悉数还回来。
学校那边,叁个女生伤得不轻,周清清张琳在医务室接受治疗,沉梦因面部受损严重被送去市医院。而余玖行踪不知,老周连打了好些个电话,仍是无人接听。
房间大得漫无边际,手机里冒出许多未接来电,余玖关机,起身走到门口,伸手去转把手。
门锁上了。
半小时后,贺东屿从外面打开门,瞥见脚下的女孩,她抱着双腿坐在地板上,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搁在膝盖上。
贺东屿关上门,大小包东西放在桌上,返回去,打横抱起她。
“地板很凉知不知道?”他故作轻松地说。
“我想回家。”她想余女士了。
“明天回家。现在先把澡洗了,再把脸上的伤治了。”他抱着她往浴室走。
脱衣服时,明显感受到余玖不大情愿,甚至是抗拒,他仍将她脱得一丝不挂,自己也摘了个干干净净。
好在身上没伤口。
两人泡在浴缸里,贺东屿要帮她洗头发,挤了洗发水揉搓,掌心满是泡沫,他抚上头顶涂抹按揉,不一会儿,黏在发丝上的汗水血丝被一并抹了去。
余玖背坐着,感受穿梭发根的温柔十指,身后的声音说:“第一次帮人洗头,技术还可以吧。”
她盯着浴缸的泡沫,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