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笑容,就是你想守护的吗?”
阴冷的,似鬼魅的声音缓缓在暗处响起,华丽糜艳至极的音色,能够轻易挑起任何人心中的欲念,问道。
“和您对殿下一样,就是属下对启宣的感情。”另一个同样低沉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狭长的眼眸微眯,深沉盯着远处那抹洁白的身影。
“呵……”回答他的,是一声冰冷的叹息。
……
云州漠地,已经临近漠南边境,距离桑淦城越近,囚车上的情绪就越不稳定。
启宣暗自感受着囚车上那些玄羽卫身上弥漫着的绝望气息,心中有一丝怜悯,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些人,不但是当年杀害阮家的人,更是做了手脚,让楼家断子绝孙的罪魁祸首。
林熙让息羽部做的三件事之中,其中一件关于楼定国醉酒的调查,在之前已经真相大白。
当初,楼相唯一的儿子名叫楼定国,虽然寻花问柳终日不成大器,却还没有荒谬到醉酒之后策马而亡的地步。
楼定国在落梅阁饮酒三坛之后纵马在墨都街道狂奔,酒,使人癫狂;马,亦被做了手脚。楼定国不出意外的死了,楼相在得知唯一的儿子去世之后,即使猜出是玄羽卫做的手脚,但当时玄羽卫乃是先帝私兵,他也无可奈何,心灰意冷,于是辞官归隐,直到五年前因病去世。
楼家,从此以后除了被楼相送走的楼启宣,再无其他后代。
启宣并不在意他那个只见过一两面的父亲,但身体肤受之父母,楼定国的死,是玄羽卫做的手脚,他身为人子,绝不会对这些罪孽深重的畜生有任何同情。
他会看着他们死!
启宣风轻云淡的眼中升起几分锐气,仍镇定自若的看着忽然出现在路中间的无数黑衣人。
将军已经提前通知过他,会有人劫路,只为了将那六百人斩草除根。
“你们是什么人!”
苏湛并不知道林熙的吩咐,皱眉盯着这些蒙面的黑衣人,拔出长刀和他们对峙着。
“将他们交给我们,否则……”一名黑衣人阴沉的说道,剑指着身后囚车上的犯人。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来劫囚!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苏湛义正言辞的吼道,眼中充满杀意。
“废话真是多……”黑衣人冷笑一声,“给我上!他们敢阻拦的话,格杀勿论!”
随着黑衣人的话音刚落,数不清的箭羽从他身后飞来,直冲着囚车上的囚犯和押送囚犯的熙南军而去!
“啊啊啊啊——”
那些囚犯们本了就已经手无寸铁,面对漫天的箭雨,只能痛苦的哀嚎着等待死亡。
囚车震动,一道道此起彼伏的嚎叫声音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不到一炷香的时候,那些囚犯已经十不存一,只剩下个别的囚犯拿着同伴的尸体抵挡着箭雨,也惊恐万分的抱着头,躲在囚车的角落。
熙南军们同样很是艰难的抵挡着,他们本是骑兵,马背上都佩戴着盾牌,但也耐不住如此多的箭雨。
终于,箭雨消失,熙南军们包括启宣和苏湛,都已经疲惫不堪,十几匹马已经被乱箭射死,很多人的身上都多了数道被流箭刮破的伤口。
启宣的手臂也被一支流箭划伤,他的心中觉得不对劲起来。
这些黑衣人沉默寡言,身后更是有着不知道多少的诡异弓箭手,最重要的是,他们对熙南军没有丝毫留情,若不是熙南铁骑装备齐全,这一场箭雨下去,别说囚车上的囚犯,就是他们这些军人也得重伤一半。
这些人,真的是将军派来的人吗?
可是将军又说过,他会派人来劫囚,这些黑衣人的目的也是杀囚犯。
他本以为,这群黑衣人不出意外,应该是由沧澜带领,再假扮成南疆人来劫持,却没想到他们一言不,都蒙着面也不说自己是谁,他都没有机会把囚车打开,做出一副为了抵御南疆人而殊死一搏的样子。
直到现在,启宣都没有在这群黑衣人中现沧澜的存在。
他们到底是不是将军的人?若是,为何不顾熙南军的死活?若不是,他们会不会是为了救这些囚犯,但又把囚犯射死了一大半……
启宣眼中掠过一抹精光,忽然反应过来,也只有一点能够解释的通这些黑衣人的身份和目的,那就是,他们也和这些囚犯玄羽卫有仇,却不是将军派来的人!
启宣终于得到一个答案,他刚想说什么,却看见身旁的苏湛已经如利箭一样冲上去,想要与那群黑衣人拼个你死我活!
“苏湛,你小心!”
启宣大吼一声,一名黑衣人瞬间已经被苏湛挑起,长刀狠狠劈下去,黑衣人身形后退数十步,被苏湛的刀气震飞出去落到远处的一棵树下,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启宣松了一口气,下一刻,瞳孔剧痛的收缩着,声音无法抑制的呼喊。
“不要!”
一击就击退黑衣人的苏湛正不屑的退回到熙南军之中,将长刀收回,忽然听到启宣又一声惊恐的嘶吼,他一愣,回过头的瞬间,视线之中,只剩下一柄泛着寒光的银白bishou。
“咔嚓——”
时间仅仅过了一个眨眼,在苏湛的心中,却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那样遥远。
他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死亡,不,应该说,这是他第二次如今近距离的接近死亡,上一次,是平南王回都,他故意对其出言不逊的激怒他的时候,还好,是将军开口救了自己。
而这一次,没有将军在身边,他无法想象,谁能在如此近的距离救他,更无法想象,原来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匪夷所思的速度。
许久之后,好像他,居然没有死?
苏湛睁开眼睛,喉咙传来的刺痛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那bishou冰凉的尖锐抵着他的喉咙,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鲜血正顺着那把bishou的纹路一点点滴落。
但,他的脖子没有断,那bishou只是划破了皮,竟然没有继续深刺下去?
苏湛惊骇万分的与持着bishou的蒙面男子对视着,一双狭长幽深眼眸,好像隐藏着地狱之中的阴风阵阵,恶鬼哀嚎,撕裂着他的心脏。
“啪嗒”一声,苏湛身上的披风随之掉到蒙面男子的手中。
苏湛忽然反应过来,刚刚那道咔嚓的声音,是这个人用bishou划开了他披风系着的带子。
这个人,不是要杀他,而是要解开他的披风?
苏湛的心中一团乱麻,无法集中自己的精神去思考,他想起来了,这个披风是启宣刚刚给自己的……
苏湛下意识的看向远处的启宣。
而此时,蒙面人已经将bishou收回鞘中,眼神仍旧阴冷沉郁的盯着苏湛,却将启宣的披风抱在怀里,冷冷的哼了一声。
启宣看到苏湛的目光,心中一阵刺痛,他能看见苏湛的眼中仍旧满是信任的看着自己,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苦涩。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若不是他刚刚大吼了一声“不要”,蒙面人的bishou绝不会生生顿住,而仅仅是单纯划开披风的带子。
蒙面人,是想杀了苏湛的。
碧落,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样的速度,那把银色的诡异bishou,那个人狭长的眸子,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够同时拥有,他绝不会认错。
若是碧落的话,难道将军没有让沧澜来,而是派碧落来的?
不,不可能,碧落在的话,意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