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皇兄皇帝哥哥,比本宫还甜多了,本宫可受不了。”
心中的阴霾散了不少怎么回事?
林熙深深觉得,该女扮男装的不应该是自己,而应该是墨灼,这么会撩人,要是女扮男装,能祸害多少小姑娘?
“本宫还是更喜欢你哦。”墨灼又强调一遍,心想,可能林熙看到玄若惜,也会想起自己的妹妹伤心吧。
墨玦低头,看了一眼半跪在脚下的玄若惜,眼底澄澈的水墨流转。
“皇帝哥哥——”
“给流薇县主赐座。”墨玦远远的看着林熙,不知在想什么,淡淡的吩咐,虽然没有让她坐在他身旁,却为玄若惜独自赐了一个座位。
“谢谢皇帝哥哥。”玄若惜灿烂的笑起来,很是欢喜的露出雪白贝齿,不像是那些大家闺秀一般得体,但显得很是自然真诚。
林熙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向墨玦,他半阖着眼眸看着玄若惜,清绝俊逸的容颜,贵气淡薄,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有些看不懂他,但是再一想,她从来没有看懂过他。
这个男人,是帝王,是天下之主,早已不是那个津风殿弱小无能的小白。
小白……林熙的唇齿之间缓缓泄露出两个字,眼底深沉,漠然。
“流薇啊,你可是有一段时日没进宫见见哀家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个的长大了,是不是都开始嫌哀家年老了?”太后打趣的问道。
“这怎么会?太后您还年轻着呢,是前些日子流薇在运河边上游玩,失足落水,染了风寒,也就没有进宫,怕带了自己的病气给您,才没有入宫,前天刚身子渐好,一直练舞。”玄若惜甜甜的笑着解释。
玄若惜的位置离太后也不远,她站起来,自然的走到太后身边,微微欠身,不急不缓的揉着太后的肩膀。
“流薇这些日子可想姑母您了呢。”
“流薇,你落了水?这寒冬腊月的,可没有出什么事儿吧?照看县主的侍女呢,都干什么去了,流薇若有事,你们都难逃其咎!”太后眼神一凛,扫向玄家的位置。
“哎呀,姑母别怪罪她们啦,是流薇自己贪玩,她们哪能阻止的了啊,我见到那河岸结冰了,想上去看看,谁知道冰面没有冻结实,‘扑通’一声,我就掉下去了。”
玄若惜撇了撇嘴,脸色微红,一脸委屈羞涩的说道。
“哈哈哈哈,你这小妮子,惯于会讨哀家喜欢。”太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对玄若惜越满意。
原本,她看着玄若惜的性格从小就胆大妄为,自由散漫,实在没有大家贵女的风范,就将所有精力都放到宁怜身上,而宁怜也处处让她万般满意——除了,宁怜并不是玄家人。
如今宁怜要嫁给玄奕,她才恍然想起来,庶系玄勉还有个女儿,也别具一格……
看到墨玦给玄若惜赐座,阮北北眸光一凝,眼底充满嫉恨,都隐藏在那褐色瞳孔的最深处,她心中的某个猜测,更加肯定了几分。
虽然不知为何,但她很久以前就确信,皇上喜欢曾经的阮阡陌那样的人。
阮北北的手握的更紧,她好像感受不到头疼。
一个两个三个,心中都只有一个死人。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阮阡陌那个死人?从小到大,从她记事开始,阮家的嫡女是她,受阮国公宠爱的是她,被先帝亲自册封为郡主的也是她。
若论嫡庶之分,阮寒空也不过是阮家最小的儿子,其他兄弟早已在太祖平逆的时候都死了。
而她的母亲阮寒清,难道就不是阮国公的女儿了?
她阮北北明明也是阮家的子女,明明比阮阡陌大好几岁,容貌,品性,到底哪里不如阮阡陌?就是因为她的爹,是不知道是谁的南疆人?
阮北北从来没有甘心过。
“能讨姑母喜欢,是流薇的幸事,流薇这不是没事嘛,姑母就别责罚下人了。”
“好好好,不罚,都依你。”太后感受到肩膀传来舒适的力度,和蔼的点着头。
“多亏了北北姐姐舍命相助,流薇才没冻死水里呢,皇帝哥哥,北北姐姐也没那么怀,不是吗?”
玄若惜扭过头,一张俏丽的小脸洋溢着灿烂自在的笑意,似乎很是随意的问墨玦。
“事情,不要看得太单纯。”墨玦平静的说道,面对玄若惜的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竟还露出一抹少有的温和,让一直暗中盯着墨玦的太后眼中精光一闪。
“好吧,皇帝哥哥可能是不了解北北,才对她有所偏见。”玄若的小脸耷拉着,有些委屈,忽然,脸色苍白了几分,猛地咳嗽起来。
“流薇,你怎么了?”太后关怀的问道。
“启禀太后,我家小姐前天伤寒刚好,就日日夜夜的练习那栖霞破阵舞,那舞蹈毕竟不和寻常舞姿一样柔和,小姐的身体还没好,这些日子总是咳嗽不断,昨日大雪,还浑身酸痛,怕是会落下了病根。”
玄若惜身旁的侍女小心翼翼的回答。
“阿碧,不要胡说,我身体素来健康,没什么事,怎么会落下病根。”玄若惜急忙解释。
阿碧?
这个名字,同样让林熙眼神一暗。
她曾经在阮家的贴身侍女,也叫做阿碧,若是活着,或许已经嫁做人妇,成了孩子们的母亲,只是可惜,阿碧已经在十年前死在了她面前,被先帝的卫军一剑刺入心脏……
她一下子就看见,墨玦的眉头在玄若惜说出“阿碧”二字的时候,陡然皱了起来,他的眼神仍旧温和的看着玄若惜,却似乎透过她,想起了什么人。
她从前入宫找墨灼,顺路去看小白的时候,也是带着阿碧的,小白,应该也知道这个人。
林熙的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念头,虽然有些难以置信,还是缓缓将目光转向远处的阮北北。
这个玄若惜,是阮北北带出来的。
阮北北又在半个月前救过玄若惜。
玄若惜的性格,就像曾经的阮家嫡女阮阡陌……
宴会还在继续着,她忽然听到一句清凉动人的声音,问道:“皇帝哥哥,你为什么总是一身白衣呀,和别的皇帝都不一样。”
“因为……朕在等一个人。”
因为,朕在等你。
低沉寒冽的声音,是温柔的,潺潺流动的泉,是溪流,是清涧,是撩动人心的琴弦。
他在等的人叫做阮阡陌,所有人都说她已经死了,还好,他已经等到了她。
墨玦不经意间抬眸,眼神在林熙身上一闪而过,满满的温柔眷恋。
林熙的唇慢慢的抿了起来,攥着酒杯的指肚寸寸泛起白色,鼻尖有些酸涩。
“皇帝,流薇自小就仰慕你,皇帝已经登基四年,你还未立后,哀家不催你……但迟迟没有子嗣,你又从来不踏入后宫,事关皇室后裔,没有子嗣,实在是不好,今日你觉得,流薇如何?”太后柔和的说道。
墨玦沉着眼眸,忽然抬头,对视着玄若惜星子般璀璨眼眸,眼中的讥讽一闪而过,淡然的开口道:“流薇县主,朕很喜欢……想必母后对她,也付出了不少心力吧,只不过她年纪尚幼,还不宜入宫。”
林熙眼底的沉郁缓缓散去。
玄若惜的身份,她能够看出来,墨玦若是看不出来,他就是个瞎子。
——太后和阮北北调教出最完美的作品,不是宁怜,而是玄若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