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似以面颊轻轻贴了贴女儿柔嫩的小脸,把她交给乳娘,默默走了出去。
院中景物萧瑟,寒风习习,只有墙角腊梅悄然开着,把暗香送来。
天上不知何时开始飘起雪花,如针如棉,簌簌而落。
下雪了。
阿巧悄悄看了姜似一眼,眼睛悄悄红了。
她还没有做过母亲,但她知道主子此时一定极难受,就如年幼的她bèipò与母亲分离时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母亲的面目早已模糊,可那份痛苦一直留在记忆深处,永不褪色。
冰凉的泪流下来,阿巧忙擦了擦,小声道:“主子——”
姜似没有落泪,甚至从表情上瞧不出太dàbō动,只是声音更冷了:“我不在府中的这些日子,你们两个最重要的是照顾好阿欢,哪怕我不在府中的事暴露,都没有保护好阿欢重要,明白了么?”
阿巧用力点头。
阿蛮更是拍着胸脯道:“主子您放心,有婢子在,谁都别想动小郡主一根汗毛。”
姜似回了屋,摘下钗环等物,重新梳了髻,换上寻常婢女的服饰,跟在花长老身后往外走去。
花长老依然带着帽兜遮掩眉眼,引得路过的婢女投来好奇的目光。
阿蛮眼一瞪:“小蹄子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王妃请来的客人也敢胡乱打量,回头看我戳瞎你的眼!”
受到呵斥的婢女慌忙低下头,快步走远。
一辆青帷马车就停在垂花门外,赶车的是老秦。
龙旦站在马车不远处,一见扮成侍女的姜似出来,险些哭了。
他以为留在王府保护王妃是个轻松活,偶尔还能多瞧未婚妻两眼,万万没想到啊——
想不下去的龙旦抹了一把脸,认命迎了上去。
车门帘被挑来,姜似伸手扶着花长老上马车。
阿巧眼圈更红,轻声道:“您慢点儿。”
姜似动作微顿,微不可察点了点头。
阿巧与阿蛮立在原处,眼巴巴看着马车缓缓驶动,渐行渐远。
阿蛮忍不住往前追了两步,被阿巧拉住:“阿蛮,不要让人看出来。”
“我知道。”阿蛮怅然叹口气,抬手揉了揉眼,“我就是没想到真的被主子抛下了。阿巧,你说主子一个人,谁给她梳头、做饭、洗衣……”
阿巧声音哽咽了:“快别说了。”
阿蛮说得好像这些活都会干似的,早知道她应该坚持跟去才对。
两个丫鬟正怅然难受着,一道黑黄身影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二人愣了愣,反应过来。
“阿巧,二牛好像追过去了,怎么办?”
眼看着二牛追上马车跳了上去,阿巧反而淡定了:“咱们又跑不过二牛,随它去吧。”
“也是。”阿蛮怀着对二牛羡慕嫉妒恨的心情,与阿巧一起回了毓合苑。
没过多久,小丫鬟进来传话说纪嬷嬷求见王妃。
重整旗鼓的纪嬷嬷见到阿巧二人眉头一皱,板着脸道:“王妃还在歇着么?劳烦你们禀报王妃,我已经派人去知会长史了,还望王妃三思而后行。”
阿蛮摇摇头:“没办法三思而后行了,王妃已经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