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作呕。
她心中一狠,拔剑嚯地一下,砍下了曾师兄的头颅。
其他人她可以放过,但姓曾的,不行。
季寻真走过去的时候,阿柔正抱着纯的尸体,没有眼泪,也没有怨恨,双眼麻木。
短短的时间,她被一只魅魔骗过也爱过,得到过又失去过,她已经失去了大悲大喜的能力了。
季寻真心底明白,阿柔,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合欢女修,普普通通、平平庸庸的登山者。
善良的她心中,还不能理解修仙界剥开超凡脱俗外衣下的残忍真相。
季寻真蹲下来,把一个盈盈果塞到阿柔手里。
她的这个动作,令一直在大树旁倚靠观察的谈明月眉角一抬,若是她把这个盈盈果送给那个叫做阿柔的女修,那她不就只剩半个了吗?
“拿着。”季寻真温柔道。
野风吹拂她烧焦的鬓发,她灰扑扑的脸看起来有些可笑。
阿柔连忙推拒,“不行不行,这是它们给你的。”
“不,这是我帮你讨的封口费。”季寻真朝她眨了眨眼,“你也不会把它们的下落说出去的,对不对?”
阿柔摇头,“我肯定不会。”
紧接着,季寻真深深握住她的手,令她将那枚果实握在手中,轻声耳语道,“盈盈果剖一小块吃了,你那胎自然便落了,不会有任何痛感。”
季寻真心知,阿柔被结了节,双修之术又修炼不到位,腹中自是有了魅魔的胎儿。
只是那魅魔纯已死,阿柔不应再被拖累下去,“剩下的一大半,待试炼结束你再拿去交差,足够你进七十二门之一修炼了。”
少女紧紧攥着盈盈果,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
“他……好像一场梦啊。”她的另一只手,轻抚着魅魔纯灰败的脸颊。
她爱他吗?
她不知道,因为时间太短了,她还来不及尝到什么是爱……
远处的谈明月,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怔怔地瞧着眼前头发被烤焦了、面目模糊不清的少女。
上清界女仙,他见过无数,有身怀绝世美貌的,有清冷孤傲的,有一心向道的,也有妖娆无边的,可他从未见过,眼前少女一样的人。
跟盈盈草索要根须,并不是为了讨要报酬,而是为了给索要盈盈果做铺垫。
索要的两颗盈盈果,也不是因为所谓的封口费,半颗给了那只伤残的魅魔,一颗给了一个灵力低下的女修。
她把所有的人都考虑到了,甚至连不要魅魔族群不背负感激而活都考虑到了,除了她自己。
她又得到了什么呢?
她不也仅仅只是一个……连丁等身份牌都拿不到的白身吗?
这样的人,他也曾远远瞥见过,大都野心勃勃、不择手段,这样才能弥补自身仙根上的不足,快速地积累最原始的资源,以期出人头地。
眼前的少女,她几乎什么都没有。
但是——
谈明月不再依靠树干,而是负剑正视他,就算她看不见他,他依旧要给予这位少女足够的尊重。
因为她有着这世间绝无仅有的东西——
一颗慈悲为怀、兼济天下的心。
在少年的视线里,少女原本要走,临了又猫一般凑到了女修阿柔的耳边,轻轻耳语几句。
阿柔本来在落泪,听到少女所言,猛然瞪大了眼睛。
“这确是一个方法,但此法运用之后,你也将失去你七十二门的入门资格。”季寻真盯了一眼阿柔的腹部,旋即收回眼睛,“一生都将会在秘境,或者托天城中度过。”
“你的考虑时间不多了,至多还有半个时辰,好好考虑吧。”
丢下这句话,少女一把揽起自己的小土狗,扛在肩上,在魅魔族人们感恩戴德的迎送与祈福声中,一步步离开了魅魔族人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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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所有的族人都围成了一个圈,它们都围在魅魔纯的尸体周围。
最中间的,是女修阿柔,她的手一直牵着魅魔纯的手。
渐渐地……它们真的看到魅魔纯的脸色不再灰白,它的肌肤恢复了弹性,更重要的是,那心口狰狞的伤疤在慢慢愈合。
里面的,不是那颗原本的魅魔之心,而是盈盈果。
也不知过了多久,魅魔纯睁开了眼睛,它只觉得,自己睡了长长的长长的一觉。
他第一眼,就见到了一个少女,她在它面前一滴滴地流着泪。
“你别哭啊……”纯用手指去揩少女的眼泪。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少女问它。
纯点了点头,“我……一见钟情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