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当做自己逃跑的利器。
果真一路行来,鬼神皆惧,畅通无阻。
…………………………
很久以后,他们都逃了出来,少年的眼睛与听力已然好了。
他解下白绢,露出青山如黛的眉,月华盈天的眼,他捧起她将散未散的魂魄,抱在怀里,“二丫,你拼死将我救出,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
彼时,他是误入碎月剑道秘宝千里江山图的一只小狼崽,而她,不过是困在秘宝之中的一具尸体罢了。生前渺小可欺,死后成为千里江山图里的一粒微尘,沦入无边轮回的地狱。
意外逃离了江山图,她根本无法存活,连实体都无,眼看就要消散。
他怎么救?
季寻真看到了小狼崽虚弱地捧起一颗丹药,说是他去求的秘宝,给那时自私又贪婪的林二丫。
“这是什么?”林二丫想活,做梦都想活。
“我遇到了一个仙人,向他乞求的仙丹。”小狼崽扬起了一个虚弱又天真的笑意,狭长的眼睛含着一湖刀影着她的秋水,“二丫你吃吧,吃了就能有实体了。”
林二丫明明看见了,少年竖着的耳朵都虚弱到耷拉了下来;明明看见了,他脸身形都快要站立不稳;明明看见了,他控制不住避着他偷偷呕出来的血块和内脏……
她还是装作无知无觉,吞下了那颗“丹药”。
她明明能够猜到,那是这只笨狼崽,生生剖出来的内丹……
………………
水月镜花,天地一瞬,不过刹那间,季寻真看到了很多很多……
她睁开眼,自己冰凉的手还贴在小狼崽的脸颊。
她深深地瞧着他,“沈涧,你说我怎么就把你忘了呢?”
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事,季寻真记不得了,她把沈涧这个人弄丢在了自己肮脏、卑微、自私的过去。
小狼崽如此年轻,如今的他身受重伤,五感几乎全部丧失,只能受制于人。他能感觉到季寻真的触摸,有些厌恶地微微偏过了头。
季寻真无法用语言向他传达意思,两个手指夹住他毛茸茸的耳朵,食指朝耳朵尖儿的地方轻轻一点,“我不是蛮神手下,相信我。”
这个动作是记忆里,林二丫常对小狼崽做的,而那高傲豪迈的蛮神女身定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果真,被触碰的那只耳朵,往前动了动,少年亦没有再躲避了。
季寻真面上一喜,拉起少年手臂,放到自己肩上。少年似乎一惊,还没等他动作,她亦去掰他的腿,将他整个人挂在了她身上。
他的衣物轻薄光滑,触感若流水一般,就这样紧紧地贴到了她的背部,“别担心,这一次,我是真心想送你出去。”
她是个很讨厌欠人人情的人,既然上一世他将内丹剖给她,这笔账她定要还干净。
少年骤然被背在背上,似有些紧张,季寻真反手碰了碰他的耳朵,他又安静了下来。
【季寻真,这个沈涧看样子年龄好小,是只小狼崽吧。】小天道好馋沈涧毛茸茸的耳朵,摸起来一定很舒服,可惜它没有手手。
“我也小啊。”纸面十五岁实际五百岁的季某人不要脸地说。
【……】为季某人感到害臊。
季寻真将小狼崽背下丹墀之时,余下的六个人都醒了。
山晋之和温初尘快速地自行解开绳索,见到迎面走来,背着一名蒙眼少年磕磕绊绊的预备新娘,丑得跟门神一样那个。
季寻真整理了一下表情,露出惊慌神态,“两位大哥,你们醒啦。”
山晋之撑着手,往后挪了一尺,他还不习惯和秘境里的鬼魂对话。
特别是长得这么丑的,说实话她走过来的一瞬间,他还以为她那张血盆大口要吃了他。
“姑娘,这里是……”温初尘首先镇定下来。
“应该是蛮神宫,方才我先醒了,听到……听到一大蛇说,要把我们几个都吃了,还……还要……”说着说着,季寻真睁着自以为楚楚可怜的眼睛,几欲落下泪来。
“你别哭,你别哭……”山晋之赶紧安慰,一哭就更丑了,姑奶奶女儿有泪不轻弹。
“还说,见两位姿色喜人,想要和两位共结良缘。”季寻真指着宫殿里的大红喜绸,好不脸红地张冠李戴,“大哥们你们看,这是为你们准备红绸。”
又指着那床,“这是为你们准备的三丈宽雕花大床,足够你们三人翻云覆雨、共赴极乐。”
山晋之一阵恶寒,“使不得使不得。”
“还有上面洒的桂圆红枣花生莲子,意寓你们将早生贵子,一索得男。”
季寻真还还穿着祭祀的绿衣,配上大红花冠,浓墨重彩的脸,说着这番话,出乎意料地诡异。
山晋之抱头痛呼,“别说了别说了。”
要让他和蛮神大蛇生孩子,他还不如和眼前这预备新娘,他抬头看了一眼季寻真的脸——
算了,他宁愿和温初尘生孩子。
温初尘也一阵恶寒,他比山晋之老成持重许多,但也不过是一少年,平素两句玩笑话都要脸红,自然抵不住被蛮神看上这种糊涂事。
时下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深感自己遭受了极大侮辱,“呵,这蛇倒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