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4254,我就差不多都做过。”说这话的时候,闫建华满是兴奋,“不然我考一考你们?”
“不必了不必了。”罗鹏和袁元连连摇头。
也就沈凯毫无波动地回“消化系统的手术?”
林熙冬正在尝试复位肌腱,听到这话后,原本心里的急迫,反而慢慢平复“考就算了,闫老师,有我在,保证你以后还能做手术。”
她是不记这些,但是她能做的就是让闫老师能拿起那把刀,而且是必须!
别急,可以的。
林熙冬在心里已经无数次告诉自己,她可以的。
“得了,这话你以后可不能给病人保证。”闫建华听到这话,忍不住教育,“医生要保护好自己,你应该多说那种含糊其辞的鼓励话,或者也要是会尽全力,努力之类更加稳妥。”
“闫老师,你猜我们林医生对所有做断指再植的患者或家属,都说什么吗?”听到这里,袁元口罩下的小酒窝溢出不少无奈。
“说什么?”
“80的几率。”袁元压了点嗓子,模仿林熙冬声音中的自我肯定“嗯,这个断指情况,成功率大概80,元元你去沟通吧。”
这一个月里,林熙冬已经做断指再植的患者超过30人,所有的家属沟通工作都是袁元在做,她每次都要想半天把这个80讲解成病人能够理解接受的词汇,可不容易了。
“那不是胡闹啊,人家属能知道什么叫80?这断指再植术后护理就有不少风险,你这孩子,牛主任没教你怎么和病人沟通?”闫建华说这话的时候,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在医院里,医生说得每句话都会被无限的放大,同时也牵动家属的情绪,那可不能这样去沟通。
想着想着,闫建华又担心起林熙冬以后会不会被投诉,甚至被打
“控制一下情绪,闫老师。”林熙冬无奈,她这个80可是有大数据支持的,这成百上千的病例,让她的手术成功率基本99,她说出80就是考虑后期护理中的意外因素,“我确实不太擅长沟通,所以我主要把精力花在其他地方。我给出的数字也是一个估算,从功能性,灵活性到美观的结果预估,是比较综合的考虑,挺准的。”
闫建华很乖,默默闭上眼睛平复心情,林熙冬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现在牛文光保驾护航,没有让她接触家属,只让她专注提升能力,但其实他并不是那么赞成这种指导“行吧,可你们要知道,治心也是医生的职责。”
“那不应该是心理医生的职责么?”袁元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沮丧的。
她觉得自己既不擅长普外科,骨科手术,好像也不那么擅长沟通,更别说什么论文。
而治心,对她来说,又是一个新的领域。
“听过一句话吗?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闫建华年少气盛的时候,从来不赞同这句话,可随着阅历的增加,他对这话有太多的感触,“毕竟,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疾病我们都无法治愈。”“怎么会,医院能治那么多病,那些难以治愈的病哪有那么多。”袁元想着医院里,进进出出的患者,出院的人总多得多,虽然她也知道很多病到现在都还没攻克,可她打心底里认为医院已经让很多人获得新生。
“确实,事实上人类90左右的疾病是无法治愈的,目前现代医学的治疗基本依靠自身免疫力,而非人为药物干预。”沈凯用数据赞同闫建华的观点。
罗鹏没想到袁元这姑娘竟然那么乐观,忍不住好奇“你不会以为手术成功了就是把病治好吧?”
“难道不是?”袁元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像现在在做的,等手术结束后,不就是把病治好?”
“o,不是这个例子,话说,你不会还以为什么胃切除手术也是把病治好?”
“?有什么问题吗?要是十二肠溃疡,然后进行切除或者吻合确实可以把病治好啊。”袁元微微歪着头,有些困惑。
“那复发怎么办?”
“再切。”
“切没了呢?”
“借助肠道消化啊。”虽然痛苦,但是假如身体没有胃,还是有机会让肠道帮助消化。
罗鹏眼睛的惊愕越演越烈“你不会以为感冒药是治疗感冒的吧??”
这世上,是没有治疗感冒的特效药存在。
现在的药物也只是减缓那些感冒时候不适的状态。
袁元脸上的困惑就这样直直盯着他“难道不是吗?刺激免疫力的治疗方法。”
罗鹏想了想,还是把视线望向林熙冬“我觉得某些噩耗,还是你比较适合来给她科普一下医学的真相。”
疾病的未知,身体的神秘,也意味着治愈这个词,很少用在医学领域。
现代医学,统一使用的词,叫治疗,大多其实都是缓解减轻状态,暂时提高生活质量的一种服务手段而已。
林熙冬抬头注视着眼睛里依旧光彩夺目的袁元,快速将视线收回,继续处理黏连的肌腱“这是要用一辈子的职业生涯去尝试探索的事情,我不想轻易下结论。”
现在治愈不了,不代表以后也不行。
手术室因为林熙冬的话,安静许久。
闫建华听到这里,眼角柔和了许多,他看着头顶纯白的天花板“说得好。”
从学生进入到现实,遇到的无奈会越来越多,然后慢慢丧失信念,倒是让他忘记了,若是没有这样坚定向前探索的人,何来治愈的可能?
“今天竟然被我学生上了一课。”
说这句话的时候,闫建华反而更加释然,他其实也不必再纠结要不要拿起手术刀,就算他的手没有康复,他也可以去探索这个可能。
“闫老师,手术完成了。”林熙冬打出最后一个结,心里的那种紧张也终于释然,“是80的成功率哦。”
这次手术,会决定闫老师未来能不能拿起手术刀,正因为如此,她才发现,给到亲近的人做手术,她的情绪控制力还是不够。
给认为重要的人做手术的时,心跳、呼吸的律动,她竟然都没办法控制。
要不是说话间忘记去惦念,可能会让手术过程变得更慢,这和给患者手术对林熙冬来说完全是两种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