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幽精心准备的毒虫,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魏震华的手掌刚一触碰到绿帽,就感觉浑身发麻,一股灼烧般的疼痛沿经脉向上攀升,瞬间漫过颈项到了头脸,在他饱经风霜的面孔上熏染出一片绿意,把他变成了一朵盛开的绿菊花。
“啊——我——啊——”
这毒素如有实质,魏震华只觉周身本就孱弱的经脉被一根根绞碎,好像有团烂抹布堵在喉头,无论怎样挣扎嘶吼,都只能发出破风箱一样沙哑的、断断续续的喘息。
他记得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
这种灭顶的痛苦与恐惧,与当年他意气风发进攻妖都,却被那该死的抱香君设计埋伏、打成残废时一模一样!
然而,他却无法将这种恐惧传达给旁人,只能圆睁双目,青筋暴突,绝望地抓挠自己的喉咙。
他本可以用眼神求救,但遗憾的是,大厅中距离他最近、能看清他每一个眼神的,除了与他相看两厌的楚夫人,就是扮演新郎新娘的黎幽和聂昭。
而他们的反应是——
“爹!您没事吧?糟了,爹这是一时气急攻心,真气走岔了!”
“快退开!别过来!谁都不准过来!爹若有差池,你们担当得起吗?”
“爹,您说什么?‘别管我,先查清是谁给我送绿帽’……这怎么行!您老人家身体要紧啊!”
魏震华:“?”
我不是,我没说!
虽然我想知道谁给我送绿帽,但是我现在中毒了!
这毒性十分凶猛,我怀疑凶手是抱香君!
先给我解毒啊儿子!
然而,现场“中毒”的不止他一个人。
在绿帽漫天飞舞的同时,还有另一种药粉随风飘洒,无声无息地散入了满堂宾客之间。
这药粉别无他用,只有一种效果——将众人内心隐藏和压抑的“情绪”,稍微放大那么一点点。
譬如说,某些和甄姨娘一样满脑子宅斗思想的魔怔姨娘,在这点情绪的驱使下,以为这是个踩着别人上位的大好机会,当场拍案而起,揪住身边的宅斗对手骂道:
“好啊,这绿帽是不是你放的?我可都看见了,前月你和侍从在竹林幽会,还说要一起出逃,让老爷大跌眼镜……”
魏震华:“???”
不是,都说了我现在不想管这个!
比起我的绿帽,还是我的性命更重要啊!
有人吗!
有人给我解毒吗!
我不会在满堂儿孙眼皮底下咽气吧!
魔怔姨娘气势汹汹,被揪住的女郎也不是善茬,当即翻脸道:“休要含血喷人!我上月染病卧床,根本没去过竹林,我看你是瞎了眼了!”
“不是你?那一定是赵姨娘——”
“胡说,分明是钱姨娘。”
“我看是孙姨娘吧。她表面恭敬,背地里天天管老爷叫老种马、老王八、老不死的……”
“别说笑了,那不是李姨娘说的吗?我听说啊,她时常在竹林里与人私会,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
“够了!全都带下去!”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那位端庄持重的楚夫人见状,急于让这些莺莺燕燕闭嘴,一口气将“赵钱孙李”姨娘点了个遍,示意魏家修士上前拿人。
然而,头一批修士还没来得及冲上前,就倒在了一闪而过的银光和飞溅的血花里。
“哼。就凭你们这些废物,也想动老娘?”
头一个被点名的赵姨娘不是别人,正是聂昭在梅苑迎面遇上的小妈文学女主角,黎幽的“外甥孙女”阿瑛。
此时此刻,她赫然变了一副面孔,既不是任人宰割的柔弱羔羊,也不是七舅姥爷面前天真烂漫的小狐狸,而是名副其实的“妖女”。
她挑着尖下巴昂首而立,玉白面颊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鲜血,满脸都是凛然无畏、恣意张狂的笑容。
她的一只纤纤玉手,已经变化成利爪模样,牢牢扼住了一个魏家修士的咽喉。
“说我不守妇道,与人私通?实话告诉你们,老娘就是个狐狸精,看你们家男丁多、阳气重,上这儿采阳补阴来的。既是采补,自然多多益善,来一个采一个。”
紧接着她面色一沉,厉声骂道:
“谁知你们一个个中看不中用,比茶壶的嘴儿还短,比天边的闪电还快,我采补了几个月都没突破,要不是看你们家伙食还不错,早就不想待了!”
骂完后她冷眼环顾四周,轻轻舔了舔唇边血迹,一颦一笑俱是风情。
“好在我早有准备,在你们家摘了几颗腰子,总算聊胜于无。反正长在你们身上也没用,不如让我带回去,给七舅姥爷煲汤喝。”
“九公子、十公子、十三公子……你们摸摸自己腰眼,是不是有点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