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芊“哼”一声:“给你雇个阿姨,真不行给你找个菲佣?”
郁温:“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要做这种不人/道的事情。”
“行行行,那你自己学,我给你找大厨,保证在你出国前什么都会。”周芊说。
“不要,我要学习。”
挂了电话后,郁温撑着脑袋,脑子里闪过很多事情,没一会儿,她拿出手机给步西岸发短信。
“步老师,明天我们去逛菜市场吧。”
第三十六章
步西岸今天不对劲, 店里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但是敢上前试探的只有小炮,因为当年步西岸一家搬过来时,有人看不惯步西岸那个拽样欺负他,是小炮看不过去帮了他一把, 后来那些人长大了都外出打工了, 这两年结婚生子, 早搬走了。
其实步西岸最开始也没那么难接触, 小炮记得步西岸刚搬来那天下着大雨,巷口的流浪狗生了一窝小狗, 那段时间天气不好,小狗最后只活下来了一只。
是步西岸每天有事没事过去喂点东西,小狗才长大。
虽然后来,那狗还是死了。
那个时候距离步西岸妈妈去世已经有两三年了,兰兰刚开始有点懂事的迹象, 她以前有事没事爱带着家里的老狗去找小狗玩,后来小狗死了,她还问步西岸小狗哪去了,步西岸大概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事情, 就自作聪明说句“找妈妈去了”, 没几天,兰兰就失踪了。
那是小炮见过最失控的步西岸, 他那个时候没现在那么高, 面孔也还没长出大人的轮廓。
可那双深眼, 就是在那晚之后,吸收了太多黑色。
找兰兰的过程, 他一直沉默着, 浑身没有一处是松懈的, 小炮中途想安慰他,拍他的肩膀时摁了一掌心硬得如石块的肌肉。
后来万幸,他们找到了兰兰。
就在小狗以前爱待的烂尾楼。
步西岸见到兰兰那一刻,不夸张地说,眼睛是一瞬通红的,他几步走到兰兰面前,膝盖跪在石头上都没察觉,他抓着兰兰的肩膀,问她为什么在这。
兰兰才三岁,说话还不是特别有逻辑,也不怎么害怕,磕磕绊绊说:“想找妈妈,找小狗,小狗知道怎么找妈妈。”
步西岸看着兰兰没说话,只是把她抱起来,掌心死死摁在她后脑勺,一步一个脚印回了家。
那天回家的途中也下了大雨,少年如草,孤苦飘零,风雨仿佛也在欺负他没人可以依靠。
少年淋了一场大雨,在那个万物生长的春天,他拔高而起,成为一根粗壮的顶梁柱。
他再也没有机会像别人袒/露柔软的肚皮,他明明有家,却像一条野狗,好像永远在流浪,讨生活。
流浪野狗没有心,也不会爱人,更不会有很异常的情绪起伏。
这是常人对步西岸的刻板印象,也是别人时常挂在嘴边的“有谅可原”:他都这样了,不会温柔,不会情窦初开,能理解。
可他真的没有心吗?
小炮随手拎了把凳子坐到步西岸旁边,他点了根烟,烟灰敲在旁边地上,和步西岸一样看着大马路人来人往问:“少年心事啊。”
步西岸没说话。
小炮也不尴尬,继续说:“真难猜。”
步西岸还是没理他。
小炮就继续:“男人心,海底针。”
步西岸斜他一眼。
小炮“哧哧”地笑,烟叼嘴里,眯着眼勾步西岸的肩膀,“怎么了啊,跟哥说说。”
步西岸说了四个字:“离我远点。”
小炮“啧”一声:“有没有礼貌?”
步西岸又说一个字:“臭。”
“你妈的,”小炮骂一句,拿开胳膊,“你香,你最香。”
步西岸笑了一声。
小炮骂:“笑屁。”
他从兜里掏出烟,盒口冲步西岸,示意。
步西岸没接。
小炮:“那看来还是不够烦。”
步西岸起身,走之前说句:“没那么多闲钱。”
那么多年,他有太多理由碰烟,但都没碰。
一是确实兴趣不大,二是不想沾这个瘾。
都是钱。
他不想一边为生计心烦,又一边花钱消耗这份心烦。
恶性循环这事不能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