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若梨怕得泫然欲泣,他知道自己很难控制住骨子里咆哮的冲动。
裴屿舟和父亲像,却也有所不同,毕竟他还是姜锦芝的骨血。
裴行慎会为了心爱的女子克己守礼,端方自持,他却不会。
他只想得到,能多一点是一点。
指腹拭去她眼角沁出的泪花,裴屿舟哑声道:“你是我将过门的妻子。”
见她欲言又止,他便又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平和,像是哄,说的话却并非如此:“除了成亲之事,其它的我都能顺着你。”
“你也十五了,这小脑袋瓜什么时候才能变聪明点?”
闻言若梨狠狠推他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大眼睛里的火光一簇簇跳个不停,她不甘示弱:“除了成亲其它的我都不需要你顺着我!”
“而且你也十八了,‘强扭的瓜不甜’这个最简单的道理不也一样不懂吗?”
虽然是极为生气的,可若梨生得极致柔美,再加上眼尾和面颊都隐隐泛红,所以这神情在她脸上反倒多了几分让人怜惜的委屈之意。
总比你嫁给别人好。
裴屿舟根本没有想过她与别的男子拥抱,亲吻,乃至缠绵的场景。
他会疯。
漆黑的瞳孔中像是蛰伏着某些看不见的可怕之物,有一瞬悄然探出了诡异的利爪,但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少年周身的气场并没有分毫变化。
他笑了起来,揉了揉若梨的小脑袋,无赖道:“目前为止挺甜的。”
“行了,今日是你生辰,别置气,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捏了捏她气得像小软包一般的脸蛋,裴屿舟又用袖子轻蹭若梨的手背,而她却别过脸置之不理,甚至迈开脚准备自己离开。
“再不拽我就牵你了。”
心口一堵,若梨大口呼吸着寒凉的空气,试图降下憋着的,无处发泄的火。
她默默安慰着自己,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她只是个小姑娘,没必要非给自己找不痛快。
末了,她吐出口温甜的气,攥住裴屿舟的袖子,跟着他重新走入喧闹的长街。
小镇远不比城池,有趣的东西不多,他们逛了一上午也只买了些糖炒栗子,以及两袋白糖糕。
原本若梨还想给月儿姐弟带两根糖葫芦,可想到路上尘土多,容易脏,也不大好拿,她便放弃了。
用完午膳,她又买了两包炒蚕豆。
回去的时候,裴屿舟双手满满,腰间他缠着若梨给自己做的荷包几乎空空如也。
可花他的钱小姑娘眼睛眨也不眨,毫不心疼的。
虽然裴屿舟自己挣的银子都交给了她,但若梨知道他肯定不会缺钱的。
否则这身衣服,还有头上的玉簪他都买不到。
到家后,若梨便被孙姨他们围住,收到了一声接一声的祝福,以及一顿丰盛的晚膳。
众人嬉闹半晌,或多或少喝了些酒,孙姨让李月儿扶着不胜酒力,已然微醺的若梨先回房休息,他们则是留下来收拾一桌的残局。
院里许久方才彻底静下。
李柱从净房出来,犹豫半晌,还是轻轻推开裴屿舟的房门,走了进去。
彼时少年正打磨着一柄锋利的长刀。
英俊的侧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深沉不明,许是瞳孔只倒映着刀的刺骨寒光,那双矜贵的凤眸多了丝让人胆颤的冷血。
即使容颜仍是少年的模样,可他的一举一动已然能让人感到压抑敬畏。
无关年纪。
“周屿,你当真要独自上山猎捕那两只老虎?”回过神后,李柱不安地问了句。
近来入冬,山上出没的动物少了许多,前几日他们冒险走进山林深处,猎到两只毛色上佳的火狐,正要回来时,碰上了一公一母两只老虎。
若没有裴屿舟在,李柱就回不来了。
但那天后他换了目标,暂时不再打猎,每日都上山踩点。
镇小,人多嘴杂,若真有人猎杀,并收卖老虎只怕没两天就会传的腥风血雨,到时他们很难再有安宁日子。
所以裴屿舟去了福州城,谈妥这笔生意,并带回几个来取货的人。
送给若梨的东西都是用老板提前付的定金买的。
“嗯。”
动作未停,裴屿舟低低地应了声。
“可那两头猛虎是山中之王!你若,真有个好歹阿梨姑娘该怎么办?”
心脏狠狠悬起,李柱猛地上前一步,嗓门因着惊愕不由自主地大了几分,却又在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时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