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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替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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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替身回来了 第1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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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人“扑哧”一乐:“姑娘,看你年纪轻轻,生得漂亮,怎么也学人家消遣人呢?上品灵石价值千金,整个京城也找不出几块,全收在陛下和娘娘们的宝库里呢。”

冷嫣这才知道灵石在凡间太过罕见,一般人从未见过,自然也分辨不出真假。

他这里不收灵石,别处多半也不收,她想了想,从发间拔下玉簪递过去:“阿伯看看这簪子的成色,能抵几日房钱?”

店主人接过来一看,那簪子莹碧翠绿,像是汪着一泓泉水,虽辨认不出材质,却也看得出是好东西,他搓搓手,做出勉强的样子:“罢了,小的看两位也确实是遇上了难处……”

话音未落,若木伸手拦住他的手,从自己发髻上拔下白玉簪往案上一扔:“我这支给你。”

店主人一看那白玉的成色便知自己捡了大便宜,嘴上说着恭维话,将两人领到了房中。

两人走进房间一看,顿时傻了眼,这卧房看着倒还算干净整洁,但是只有巴掌大,两个人呆在里面,一转身都要撞在一起,那卧榻更是狭窄。

冷嫣歉然地看着黑脸的少年,她在仙门十年也没忘记自己小时候在凡间过的苦日子,这对她来说压根不算什么,但小师兄是金贵人,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呢?

她想了想道:“小师兄,要不我睡外面廊下吧……”

若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冷嫣叫他一凶,便兔子似地一缩,怯生生道:“我去向店家要个铺盖卷子来,铺在榻边……”

见他脸色越来越差,她硬着头皮解释:“被褥铺厚些,比睡在榻上还自在呢……”

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简直像是蚊子叫。

若木没好气道:“让你睡地上自己睡床,你当我是什么人?”

冷嫣垂下眼帘:“小师兄是为了我才受这些苦的。”

若木懒得搭理她:“把衣裳脱了。”

冷嫣一惊:“啊?”

若木“啧”了一声:“替你上药!”

三百年后明明挺聪明一个人,小时候怎么这么呆,祂忍不住腹诽。

冷嫣红着脸将衣带解开,脱下道袍,褪下中衣领子,露出左边的肩头,经过一夜奔逃,伤口中渗出的血已经洇红了纱布。

祂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正打算给她重新上药,指尖不经意划过她柔滑如缎的肌肤,一颗心顿时在胸腔里乱跳起来,手一抖,药瓶“铛”一声掉在地上。

少女回过头来:“小师兄,怎么了?”

她这一回头不打紧,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毫无预兆地闯进祂的视野中,若木的脸顿时红得像西天的火烧云,冷嫣回过神来,连忙转过身去,但雪白的脖颈瞬间成了桃花色。

好不容易上完药,两人就像一对煮熟的虾子,偏偏房间狭小,只能傻愣愣地面对面坐着,更添了几分尴尬。

良久,冷嫣没话找话、没事找事道:“小师兄,你的发髻散了,我替你梳梳吧。”

说出这话时,她只想着小师兄这样的世家子起居都有人伺候,大约不会自己梳头,这才任由头发披散着,可话一出口,似乎又不太妥当。

她生怕唐突冒犯了小师兄,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少年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冷嫣还愣怔着,小师兄已经背对她坐下。

她回过神来,往腰间一摸,却发现平日收在腰带中的犀角梳不见了,一回想,大约是入城的时候被人潮一挤,不小心遗落了。

她料想小师兄这么讲究的人不愿意用客店的梳子,便用手指代替梳子在他发间耙梳,少年的头发黑亮得好似鸦羽,触手凉滑,如丝缎又似流瀑,让人梳着梳着便有些上瘾。

若木感到少女纤细的手指在他发间轻轻穿梭,一会儿轻扯一下,一会儿指尖轻轻蹭过他的头皮,带来一股酥麻的痒意,简直像是一种温柔的酷刑。

祂的身体越崩越紧,脊背也越挺越直。

就在祂烦躁得像一把抓住那只手时,她终于不再折磨祂,将祂长发拢成一束,仔细地盘成发髻,再用自己的水琉璃簪子绾住。

谁知她一松手,那簪子立时滑脱,绾起的长发又散落下来,忙了半晌全是无用功。

若木叹了口气:“我自己来吧。”原来从小就手笨。

祂只用了片刻便将发髻绾好,冷嫣这才知道原来小师兄是会自己绾发的,而且又快又整齐,手可比她巧多了。

绾好了头发,若木道:“你睡会儿。”

冷嫣道:“小师兄呢?”

若木道:“我去外面打坐。”

冷嫣还想说什么,若木一挑眉道:“叫你睡你就睡。”

少女立即露出兔子似的神情,乖乖地合衣躺到了床榻上。

若木若非见过她后来胆大包天的样子,恐怕真要以为她像看起来一样胆小又乖巧。

祂挑开竹帘走出屋子,从袖子里摸出若米。

小银人不敢在冷嫣面前吭声,生怕惹她怀疑,憋了一路,直到这时才长出一口气:“神尊,奴孤军深入玄冰窟可真是九死一生,幸而不辱使命……”

若木打断喋喋不休的小银人:“你做得很好。”

小银人正想谦虚几句,却被祂一巴掌拍扁,然后左一抻又一拉,将他抻成一张银色的席子铺在地上,盘腿坐下,在乾坤袋里翻翻找找,摸出一支紫玉判官笔和一把短匕,将那匕首当作刻刀,削下一段玉石开始雕刻起来。

冷嫣躺了一会儿,却没有睡着。她恍惚感到昨夜以来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梦一样,景仰倾慕的师尊养大她只是图谋她的躯壳,亲近的小师叔也有两副面孔,其他那些长辈、同门,或许也知情。

想到这些,她却出奇平静,痛是钝钝的,并不尖锐鲜明,好像很多年以前伤口已经长住,只是并未痊愈,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静静溃烂。她以为自己会哭,可是双眼干涩,流不出一滴泪来,好像眼泪早在什么时候已经流干了。

她坐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趴在窗沿上往外望,只见庭中杏花开得正盛,一阵风吹过,便如雪片般纷然落下,有一些飘落到木廊上,有几片落在少年的发上、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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