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高也吓得半死,可仍旧战栗着双股,勉强站起来,从背后抽出拂尘:“师……师弟别怕,我不会让……让他们……”
可或许是喝了阴煞酒的缘故,他一动便觉经脉里像是堵满了淤泥,扶着柱子吐出一口血。
没人理会他。
老头狞笑着对少年道:“小子好大口气,给脸不要脸,休怪老夫不客气!”
说话间,只听他骨节中发出喀拉拉的声响,身形瞬间暴涨三尺,脊背生出一列钢刀般的棘刺,双脚变成黑蹄,双手却变成鹰爪。
肇山派师兄弟两人连连后退,恨不能把自己贴在墙上,他们出身小门小派,道法稀松平常,从未见过这样凶狠的妖魔,已然吓呆了。
那对男女也不知是不是吓懵了,竟也坐着一动不动。
青溪绝望大叫:“啊啊啊啊啊——”
这一叫不打紧,所有人连同那妖魔一起转过头来看他。
青溪忙咬住袖子:“呜呜呜呜呜……”
那妖魔又回过头去,身形一耸,便向那华服少年扑去。
眼看着那双鹰爪将要抓上少年的头脸,青溪吓得闭上眼睛。
几乎是同时,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野兽的哀嚎。
绝不是那少年发出的声音。
青溪大着胆子将眼皮撑开一条细缝,却见那妖魔的双爪已被齐肘切断,黑血正从伤口中汩汩流出。
而那对男女却依旧相对而坐,连一寸都未挪过。
青溪吃惊地张大嘴:“怎么了?”
柏高困惑地摇摇头:“那女修仿佛出剑了,又仿佛没有,太快了,我什么也没看清……”
话音未落,那妖魔往前踉跄两步,忽然“哗”一声,碎成一地肉块。
两个修士傻了眼。
半晌,青溪小声道:“死了?”
柏高咽了口唾沫,点点头:“死了。”
青溪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柏高难以置信:“好什么?谁赢还不是被吃!”
何况他连这两人的出手都没看清,那可怕的妖魔便四分五裂而死,这两人岂不是比妖魔还要可怕千万倍!
青溪却道:“横竖都是被吃,还不如被美人吃了。”
少年笑着点头:“看不出来,你这人有点见地。”
一边说一边向两人走去。
虽说下定了决心,可事到临头,两人还是吓得抖如筛糠。
少年打量着青溪,似乎在思忖该从哪里下口。
两人几乎窒息,却听那少年道:“脏了点,洗洗干净再下锅。”
一边从袖中取出只青玉小瓶,往柏高怀里一掷:“先洗洗肚肠。”
柏高拔开瓶塞,往掌心一倒,却是两颗黄豆大小的朱砂丹丸。
两人一人一颗服下,丹丸入喉,瞬间化开,他们只觉腹中一阵翻涌,扶着墙壁吐起来。
他们吐得昏天黑地,终于把喝下去的阴煞酒吐了个干净。
待他们抬起头,擦干脸上眼泪,店堂里却已空无一人。
两人忽然明白了些什么,拔腿向门外跑去,却哪里还有那一男一女的踪影。
青溪睁大双眼不甘心地盯着浓雾,怅然若失道:“都来不及道一声谢。”
柏高拍拍师弟的肩膀:“总有机会的,你忘了他们也要去烛庸门论道大会?”
青溪眼睛一亮:“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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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麓,烛庸门。
奇器阁前的云坪上高朋满座,衣冠如云。
烛庸门是个小门派,宗门上下加侍僮杂役也不过百来人,门中少有大能,却地位超然,更稳稳居于九大宗门之末,不管前八大宗门如何变化,第九位永远是烛庸门。
因为清微界中的十大名兵都出自这里。
烛庸门的地理位置也极特殊。
昆仑山饱受冥妖之苦,终年阴煞雾笼罩,方圆数百里的宗门早在千年前走的走,迁的迁,只留下了烛庸门。
因为昆仑金、天阳玉、紫阳金等珍稀炼器材料都出自昆仑,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七个洗剑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