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要查,把画像往下级单位发吧,当时女孩说是坐火车来的,肯定不是明市人。”
“她喜欢诗歌,通过给报社写信才联系上了章同舟,你说她会不会给报社投稿呢?”
老刘笑道:“还真有这个可能,我们只查给章同舟寄信的人,也可以查一查这些投稿啊。”
兰静秋说:“还要查一下给章同舟寄信的人跟投稿的人有没有重合。”
两人把照片和名字通知下去找人,老刘又马上给报社还有电台都打了电话,让他们把近两年的诗歌投稿都统计出来,报社的人头都大了,“我们这可是省报啊,投稿的人不要太多,好多都已经销毁了,想存着,我们也没地方放啊,有些甚至都没有拆开,因为我们有固定的作家诗人来供稿,除非是节日征稿,才会打开一部分。”
兰静秋没想到人家连拆都没拆就扔了,倒是电台那边诗歌栏目的负责人很敬业,也可能是收到的投稿比报社少,他们把所有稿件都整理出来,稿纸背名写着名字跟住址,按照年份跟月份一摞摞地放着。
兰静秋请他们找找有没有名字里带俏的,或者笔名叫俏俏的,对方直接装了四五个纸箱给送过来了。报社那边也把近几周的投稿整理好了送了过来。
正好冯局回来,一见好几个纸箱就问:“查到线索了?”
老刘汇报了这边的进展,兰静秋说:“没有俏俏的地址跟名字,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我们决定从投稿入手。”
冯局愣了下:“也算是个思路,你们别忘了吃晚饭,晚上九点到会议室开会,大家把查到的线索汇总一下。”
这么多稿件都翻一遍的话,哪还有时间吃饭,老刘又找了两个帮忙的,一人一箱开始翻找,那两个帮忙的警员还是不太清楚要找什么。
“只看名字就行了吗?有俏字的就挑出来?”
“有死亡字眼的也要挑出来,或是表达对诗人爱慕的诗歌。”兰静秋说,“反正是盲查,只要觉得可疑都挑出来吧。”
这样的话就得看一下稿件的内容,速度自然快不了,到晚饭时间,有负责后勤的人用大桶给专案组抬来了晚饭,两个大桶,一个是当地的特色炒饵块,一个里边是熬好的粥,还有一小盆橄榄菜。
兰静也没空品尝特色美食,用饭盒盛了点炒饵块随便吃了两口就又接着找起来。
精神高度集中的快速阅读是很累人的,各种字体,各种信纸稿纸,看得兰静秋眼都要花了,那些字都开始模糊成一团,她叹口气,先闭眼揉着太阳穴,缓了缓才接着看。
她拿起来的是邮局卖的无标识的普通红色信纸,上边是一首借景抒情的朦胧诗,兰静秋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才翻过来看姓名跟地址,然后她愣在那里,“必胜舟?”?
第408章 人缘
老刘听见兰静秋的惊叹, 凑过来看:“必胜舟?是笔名吗?难道这名字寓意是一定会胜过一叶片舟?”
兰静秋把这封稿件挑出来,看着地址说:“应该不是巧合。”
地址是临市的,稿件内容也是朦胧诗, 跟章同舟的诗算得上是一个风格, 看笔迹应该是个心思细腻的女性。
老刘说:“我打电话让那边警方查一下她的基本资料确定一下吧,不过都下班了, 估计明天才能有消息。”
“是啊, 只能等了。”兰静秋说。
他们接着翻找,到九点才翻了不到三分之一,看来是个大工程。
而挑出来有问题的只有三封,除了兰静秋挑出来的那个笔名,另外两个一个是明市人,用真名投稿了散文诗, 名字第二个字是俏, 另一个笔名叫俏佳人, 投稿的诗歌是把诗经里的句子白话化了。
至于那些诗歌,基本没有涉及死亡的, 虽然现在全国诗歌热潮, 流传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很积极向上的, 甚至很多都是歌颂为主题,这些人投稿自然也不例外,都知道写得太晦涩阴暗不可能被播出来登出来。
兰静秋说:“这个写散文诗的不太可能是俏俏, 另一个倒是有点可能,把两个稿件的笔迹给章同舟看一下吧。”
章同舟说早忘了俏俏的字迹, 但他一看那首诗就夸赞是好诗, “太有才了, 能把她的地址给我吗?”
见兰静秋皱眉, 他忙说:“放心吧,我没想干别的,我都不知道对方是圆是扁,我就是想跟人家当个笔友,交流一下诗歌,这首诗太唯美了,真的太有才了,我们一定会惺惺相惜。”
兰静秋皱眉:“这就是诗经里的名句翻译啊,这你都读不出来。”
章同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摸摸下巴,努力让自己语气平淡些:“啊?是这样吗?我不喜欢诗经,从来没读过,那里边都是封建糟粕,各种规矩约束,无病呻吟,我喜欢现代诗,更喜欢看国外的那些诗集,更随性更自由。”
兰静秋一开始以为他是个有才的流氓,这时对他的‘才’也开始怀疑了,“诗经是封建糟粕?看来你是真没读过,里边有历史人文,地理自然,情感宣泄和处事之道,包罗万千,你可以不喜欢,没必要贬低吧?都不会辩证地看问题,居然被追捧成著名诗人,这也太荒谬了。”
章同舟对兰静秋更加反感:“这位同志,我知道你觉得我骗了那些女孩,你同为女性就开始同情他们,但她们是自愿的,在我这里她们也得到了心灵上的满足,我不欠她们什么。我真没欺负她们,不信你可以一个个去问,你大可不必为了给你的女同胞们出气,就各种贬低我。”
兰静秋摊摊手:“我贬低了吗?我没有啊,我只是说出事实,不信的话,咱们把文联的人找来,问问他们对你刚才的话有什么看法,你可以不喜欢也可以不读诗经,可那你没读过怎么就知道里边都是封建糟粕无病呻吟呢?为了掩饰你自己的尴尬,随口就贬低华夏历史上第一本诗集,这样的诗人还不够滑稽吗?”
“我什么时候掩饰了,我就算喜欢诗歌,也不可能把古今中外的诗全都背下来吧,我没认出来夸了两句而已,这都被你抓住贬低我。”
兰静秋笑了起来,她指指老刘:“咱们可是有证人的,要不咱们俩个把刚才的对话写下来捋一捋,看看是谁的问题,我只是告诉你这诗是诗经里一首诗的翻译。你承认错了就行了,或者解释一下自己没看过这首脍炙人口的诗,为什么要贬低诗经呢?这不是为了掩饰你自己的尴尬吗?”
章同舟冷哼一声:“我说不过你,圣人早就说过,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我就不该跟女人起争执。”
老刘一听就知道兰静秋要生气,哪想到她笑道:“圣人的话就是圣旨了?你刚说不喜欢封建糟粕,现在又拿封建糟粕来压人?章同舟,你连小人都不如,因为你是自诩君子的小人,在你卑劣的内在外边糊上一层虚伪的壳,就以为自己可以上演才子佳人的话本了?我看你别说人品学识,连才气只怕都是虚的,任何走近你的人都会发现你的真面目,所以你才需要不停地换女朋友吧。”
章同舟伸手指着兰静秋,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你……你……你才是卑鄙小人,有你这样的警察是人民的耻辱,你不去抓罪犯,在这里刁难举报罪犯的好公民,你仗势欺人,歧视诗人。对,你就是对诗人恶意太大了!我要见冯局,我要告你的状,我还要找文联给我做主。”
兰静秋能怕他,笑道:“随时奉陪!”
老刘不痛不痒地劝了两句,就叫兰静秋先去开会。
会议室那边大家正在陆续落座,有人进来跟冯局说了审讯室里的争执,他不由笑了起来:“什么情况?为了诗经吵起来了?到底是年轻人,真是点火就着啊。”
旁边一个姓马的小队长,摇头叹气:“这么要紧的案子,怎么分不清轻重呢?一看这个章同舟就是个典型的忧郁派诗人,在咱们看来确实有点性格古怪,但名人不都这样吗,该包容的包容,咱们是为了查案子,这位兰同志怎么还吵起来了?”
正说着兰静秋跟老刘进来了,正听见个话尾巴,那个小队长有点尴尬,不过还是大方地站起来,直接问道:“兰同志,听说你跟章大诗人吵起来了,怎么回事?是为了案子吗?”
兰静秋说:“对啊,肯定是因为案子才吵,我不会因为自己不喜欢某人就针对他。我是觉得应该从他这个人开挖,他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风流才子,他的学识跟才气都是靠几首诗撑起来的,他的风流其实就是靠他诗人的光环蒙骗无知少女……”
马队长不乐意了:“你这话我可不认同,章同舟出过两本诗集,你却说他的学识跟才气都是假的?”
“我没说是假的,我说有水份,应该还不小。”兰静秋把刚才的争执说了,又把那封稿件给大家看了。
马队长说:“他就算读过原诗,看到扩写的记不起来也正常吧,这确实一看就很有水平的一首诗,很能迷惑大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