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所长心里也直打鼓,这块要真是人肉那就是十分恶劣的碎尸案,严打刚过,就出这样的恶性案件,他这个所长的帽子危险了啊!
“把肉送去检验室,小刘你再去问问那孩子,别吓到他,就问问捡肉的时候除了野狗还有没有看见别的人。小唐跟小张留守,其他人跟我去河边,都带好家伙。”
兰静秋松了口气,她就怕人家不信她,非得检验过后再去河边,万一还有其他尸块,被野狗啃个稀巴烂,还怎么查?
这时候没有警车,七八个人,一人一辆三八大杠,兰静秋没有啊,小刘把他的钥匙扔给她:“先骑着吧。”
路上,曹所长看看兰静秋,问她:“小六,啊……小兰啊……”
兰静秋无奈道:“曹所长,叫我静秋就行了。”
“哦,秋啊!”
兰静秋诧异地看他一眼,她知道这位曹所长,就是他在老爸给她上户口时,骂了老爸一顿。兰奶奶吐槽过好几次,埋怨他多管闲事,说要不是他,没准老七会是个小子。
看来这名字应该不是老爸被骂后给她起的,没准是这位给起的,而且这名字对他来说有特殊意义?要是晚辈还好说,要是初恋啊情人啊,那可尴尬了!
兰静秋叹口气,秋就秋吧,哪怕叫小六也无所谓,不就是个称呼嘛。
曹所长当时刚夭折了个女儿,还是头胎,夫妻俩从怀孕开始就查字典选名字,不知道男女,那就男的选一个,女的选一个,给女儿选的名字就是静秋,他媳妇十月怀胎生下来是个宝贝女儿,可胎里弱没养活。
那天曹所长见兰静秋他爸来给孩子上户口,居然要给女儿取名换弟,他就急了,骂了一顿,又说起他家没养活的那个静秋有多宝贝。
兰爸爸被骂懵了,听着静秋这名字好,就给老六用上了,当时的曹所长赶紧利索地给他上了户口,觉得也算是个寄托吧,可惜后来再碰见兰家老六,见她缩手缩脚的,跟他想象中叫这个名字的女孩一点也不一样,那点子寄托也就没了。
可现在看着这落落大方,说话铿锵有力的漂亮姑娘,他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心里酸涩极了。
“静秋,我就是想夸你两句,这种不放过任何疑点的作风一定要保持下去,还没报道就开始干活了,很有咱们基层民警吃苦耐劳的精神。”
兰静秋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谢谢所长夸奖,我一定再接再厉!”
她话音还没落就瞥见一条黑狗叼着东西正往胡同里窜,他们虽然是三八大杠但车速很快,那黑狗也快,两边擦着过去,其他人都没看见黑狗叼着东西,兰静秋却长腿一叉,一个急刹车,车后轮一摆就追了过去:“你们先去河边,我追这条野狗!”
大家车都没停稳呢,兰静秋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曹所长心里甚至已经把她当女儿了,此时瞬间觉得这名字好像跟人不太搭,静秋两字选自唐诗,有一种古典的韵味美,一听就觉得这女孩文静有内涵。
兰家这位简直就一猴子,刚来第一天就上蹿下跳,文静个屁!
曹所长叹口气,也行吧,他们派出所缺的就是这样有战斗力的。
兰静秋追着黑狗骑到一个荒宅门口,这里应该是很久没人住了,房子都塌了一角,院子里长满草。
她在草丛中听见小狗的叫声,这才明白,这黑狗是来喂食小狗的,可它叼的应该是条胳膊!
兰静秋把车靠在土墙上,慢慢走过去,无奈地试图跟黑狗讲道理:“这是我们的物证,是受害者的尸体,请你……”
黑狗把尸块扔在小狗面前,汪汪叫着窜出来照着她的腿就咬过来了,兰静秋一个侧踢把黑狗踢开,见它又扑上来,这次她没留情,直接朝着头上踹了过去。
黑狗吃痛趴到地上,一时不敢再接着攻击,兰静秋赶紧过去用证物袋把那条胳膊装了起来,她看了眼嗷嗷待哺的那条小狗,叹口气,现在城里不准养狗,一经发现就会打死,她就算想帮它们也没办法,最多抽空给它们送点吃的来,或者等案子结束把小狗送去乡下给老乡养,这大狗如此凶悍,还吃过人肉,谁敢养。
可它吃的是煮熟的不是生人肉,到底要不要帮它结束生命?
兰静秋正为难着,就听见门口好像有人骑上了她的自行车……
她顾不上管狗了,冲出来一看,早没影了!
出警第一天,丢失警用自行车一辆?
风风火火的兰静秋眨巴眨巴眼,擦,太倒霉了吧,还是她太激进了,不该自己来?
主要是好不容易转正,穿了制服,还碰上了大案子,能不热血沸腾嘛,结果麻爪了。?
第4章 二皮脸
证物找回来了,自行车被人骑走了,兰静秋虽然知道很难追上,但还是跟了出去,想看看大街上有没有目击者。
此时是上午九点多,上班的上学的都已经进了单位、学校,唠嗑的老头老太太还没出来呢,街上还真没一个人。
她叹口气,拎着证物袋开始观察着这条胡同儿。
不长,只五家,靠里边的两家都没人住,有野狗的这家在最里边,那人如果不是住这胡同里的,应该就藏在倒数第二家的废弃宅院里。
兰静秋觉得那人不太可能是这里的住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没人会在自己家门口偷别人自行车。
倒数第一家三间房塌了一半,好着的那间应该是被野狗占了,味道很重!这家院里还有几块白骨,兰静秋看着也很像是人骨。
第二家没有大门,堂屋的门也虚掩着,兰静秋小心地推门进去,门扇十分顺滑地被她推开。
她愣了下,年久失修的门可不会这么顺滑。往下一看,果然门扇的转轴上满是油,不是机油,好像是什么动物油脂,兰静秋不敢细想,小心查看着屋里的情况。
这边也是三间房,堂屋跟左边那间满墙都是蜘蛛网,只右边那间一点蛛网都没有,靠窗的一边还用红砖在地面铺了两层,上边铺着两床脏兮兮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被褥,里边的棉花都露出来了。
房间一角倒扣着一个水缸,缸底当桌子,上边放着一袋馒头干,一个边边都磕花的搪瓷碗,里边用冷水泡着馒头干,已经成了糜状。
除了这些,房间里再没别的了。
没衣服没锅没灶具没刀具,兰静秋把所有的地面都看了一遍,甚至戴着手套把水缸翻开看了一遍,里边什么也没有。
根据她的判断,这里不具备杀人分尸煮食的条件,但这人还是很可疑,为什么要骑着她的自行车跑?是听到自己说受害者了吗?一个流浪汉为什么要把门弄得这么顺滑,怕被发现吗?
她又去那三家住着人的一一敲门,只有最靠街边的那家有人,还是个七八十的老太太,还耳背,看见兰静秋的衣服就拉着说俊。
兰静秋问了几句,完全驴唇不对马嘴,盘查只能先到这里,她想留下来看着现场,可曹所长他们都不知道她在这里,只能先去河边汇合。
没有手机的年代就是这么不方便,要是换她那个年代,一个电话过去,交警就把偷车贼抓住了。